这些“剑蝶”栩栩如生,翅膀边缘闪烁着剑锋般的寒芒,飞行轨迹不再是简单的曲折,而是如同真正的蝴蝶般飘忽不定,上下翻飞,彼此环绕,形成一张美丽而致命的光网,笼罩向前方一片区域。
它们无声无息,速度却快得惊人,切割空气发出极其细微的“嘶嘶”声。
“噗噗噗噗……!”
一连串密集如雨打芭蕉般的轻响传来。
前方那株三人合抱粗的铁木树干,以及树干后方的几块坚硬山岩,瞬间被切割出无数道深达数寸、纵横交错的剑痕!痕迹边缘光滑如镜,显示出极其恐怖的切割力。更有几只剑蝶撞上山岩后猛然爆开,化作无数细碎剑气,将周围岩石炸得坑坑洼洼!
竹韧收剑而立,看着那狼藉一片的景象,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成了!
以剑发木蝶斩,威力竟远超徒手施展!不仅保留了木蝶斩的灵动诡谲、轨迹难测,更融入了九幽剑本身的锋锐与坚凝,穿透力与破坏力暴增数倍!且范围更广,更难防范。
他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九幽冰凉的剑身,哈哈大笑。
三月光阴,专注于一剑。
竹韧几乎将所有的闲暇时光都投入到了对“木蝶斩”的磨砺之中。云隐山巅、秘境小院、甚至有时在赤焰城外的无人荒谷,都留下了他挥剑的身影。
最初的生涩与不确定性早已消失殆尽。如今的他,施展“木蝶斩”已是信手拈来,心念与剑意高度统一,再无半分滞碍。
九幽剑在他手中,仿佛拥有了蝶的生命。每一次挥出,真元的流转、剑意的凝聚、蝶形的幻化,都已成为一种深入骨髓的本能。无需刻意酝酿,剑锋所指,便是幽蝶翩跹。
其威力与控制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最初一剑,能化九蝶,已是惊喜。如今,他全力施为之下,一剑挥出,足足八十一只凝练无比的青色剑蝶便能呼啸而出!这些剑蝶大小不一,飞行轨迹愈发诡谲难测,或如疾风骤雨般直线攒射,或如鬼火般飘忽环绕,更能依其心意,于飞行途中自行组合,时而聚拢如一道无坚不摧的钻头剑流,时而散开化作遮天蔽日的死亡罗网。
他对每一只剑蝶的控制都精细入微。心念微动,便可令其骤然加速、变向、甚至凌空悬停。更能精准操控剑蝶的爆发时机,可令其触物即爆,化作狂暴的剑气乱流撕裂一切。亦可令其悄然潜入目标内部,再由内而外猛然爆发,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这一日,他立于秘境山谷中,面对着一块特意寻来的、极为坚硬的玄铁矿石。
目光沉静,九幽剑随意一抖。
不见多么强烈的声势,仅有七只体型稍小、却凝练得近乎实质的深青色剑蝶自剑尖悄然飞出。它们无声地环绕着那块玄铁矿石飞舞,轨迹优美而致命,翅膀边缘划过矿石表面,留下深达数寸、光滑无比的切痕,如同最精巧的工匠在雕刻。
旋即,七只剑蝶同时撞向矿石七个不同的点。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一阵密集的“滋滋”声。
青芒爆闪一瞬又迅速敛去。
待光芒散尽,那块硕大的玄铁矿石,竟已被从中精准地剖开,断面光滑如镜,仿佛被神兵利器仔细切割过一般!
竹韧收剑入鞘,看着那切口,满意地点点头。
三月苦修,“木蝶斩”已不再仅仅是狂猛的群攻之术,更成了他手中一件可刚可柔、可范围轰杀亦可精准点破的致命利器。其形态、数量、威力、爆发方式,皆在他一念之间。
半年寒暑,不辍修行。
竹韧对“木蝶斩”的磨砺,已从精熟推向了近乎“道”的追求。如今的“木蝶斩”,在他手中已产生了本质的蜕变。
数量与形态早已不再是追求的重点。他一剑挥出,剑蝶之多寡、形态之大小,皆存乎一心。多时可化百蝶,少时则仅凝一蝶。
真正的精进,在于“意”与“变”。
他每日并非一味挥剑,更多时候是在感悟,将《木蝶御空术》中对气流、空间、自然轨迹的理解,更深层次地融入剑意之中。
半年苦修,“木蝶斩”已臻化境。
此术,已成他集大成之作,堪称其目前攻伐手段的极致。
时隔两年多,竹韧再次踏入了赤焰城。
他信步而行,一身青衫,气息内敛,走在人流中并不起眼。
信步而行,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那条熟悉的街道,月醉楼的招牌依旧高挂,酒旗在微风中懒洋洋地飘着。
刚撩开帘子踏入大堂,一股混合着酒香、肉香和喧嚣人声的热浪便扑面而来。跑堂的小伙计肩膀上搭着汗巾,端着堆满酒菜的托盘在桌椅间灵活穿梭,嗓门洪亮地吆喝着。
竹韧目光随意一扫,正要寻个空位,却听得角落里传来一个略显耳熟、咋咋呼呼的声音:
“哎哟喂!老夫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那黑沼泥鳅就得用百年陈酿的烈焰烧去腥,再佐以三钱赤阳椒,文火慢煨三个时辰,那滋味才叫一个绝!你这做法,简直是暴殄天物!”
竹韧循声望去,只见靠窗的一张方桌旁,一个脑满肠肥、穿着件金光闪闪员外袍的胖大修士,正唾沫横飞地拍着桌子,不是金蟾散人又是谁?两年多不见,这老哥似乎又富态了一圈,红光满面。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青钱客。依旧是一袭青衫,举止风雅,手里慢悠悠地摇着一把折扇,只是嘴角噙着一丝无奈的笑意,看着金蟾散人吹嘘。桌上摆着几样精致小菜和一坛酒。
“金蟾老哥,你这方法,做来会好吃好,才是见鬼了。”青钱客摇头轻笑,声音温润。
“你懂什么!这才叫够劲!哎哟……”金蟾散人还要反驳,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站在门口的竹韧,小眼睛顿时瞪得溜圆,像是见到了什么稀世珍宝,猛地站起身,带得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竹……竹老弟!”
这一嗓子嚎得,大堂里的人都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