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九幽操控明尘引爆营地恐惧狂潮,混沌镜碎片贪婪吮吸众生战栗时,一缕微弱却坚韧的龙魂脉动,自万古死寂的归墟最深处悄然苏醒。
无名碑剑痕末梢的混沌光点骤然炽亮,如同跨越时空的灯塔,刺破归墟永恒的黑暗,为迷失的银龙指引归途。
白璃破碎的意志在冰冷海水中凝聚,眼前赫然是凌烬以身化道、永镇归墟入口的——擎天石像!
“这次,换我守你万载。”龙魂低语穿透亘古死寂,银蓝光点如星河流淌,缠绕上冰冷的石躯。
而营地中,明尘怀中的剑锷逆鳞骤然爆发出撕裂黑暗的辉光!
黑暗。
不是夜晚的暗,不是深渊的暗。这是万古的、绝对的、吞噬一切光与声的虚无之暗。没有上下,没有边际,只有一种沉沦的、永恒的冰冷,包裹着每一缕意识,拖拽着一切坠向最终的寂灭。这里是万物的终点,是时空的坟墓——归墟。
冰冷的海水,不,不能称之为海水。它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沉重得如同水银,却又蕴含着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奇寒。它无声地流淌,或者说,是这无边的黑暗本身在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流动”。没有波涛,没有涡旋,只有死寂的、缓慢的沉降,将一切残骸、一切过往、一切存在过的痕迹,都拉向那不可知的、连概念都湮灭的终极核心。
在这绝对的死寂与虚无中,一丝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波动,如同沉睡亿万年后心脏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搏动,悄然漾开。
那并非实体,而是一缕残存的意志,一种铭刻在灵魂本源深处的、至死不渝的羁绊烙印。它微弱如风中残烛,飘摇在无边的冰冷与黑暗中,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融入这永恒的归寂。
一缕……银蓝色的光点。
细小,渺小,如同浩瀚沙漠中的一粒微尘。它在这粘稠冰冷的“海水”中沉浮,微弱的光芒仅仅能照亮它自身周围寸许之地,随时都会被无边的黑暗吞没。光点内部,是更加破碎、更加黯淡的龙形虚影,模糊不清,仿佛一阵稍大的“水流”就能将它彻底冲散。
这是白璃。
或者说,是白璃龙魂在终墟之战彻底溃散后,残存于这归墟死水中、几乎被磨灭殆尽的一缕本源印记。万载的沉沦,万载的死寂冲刷,早已让她遗忘了自己是谁,遗忘了那场惊天动地的决战,遗忘了那个以身为碑、永镇归墟的身影。只剩下一种源自本能的、深入骨髓的冰冷与疲惫,以及一种空茫的、不知归处的悲伤。
就在这时——
嗡!
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共鸣,如同最细的琴弦被无形的手指拨动,穿透了万古的死寂与时空的壁垒,直接在这缕残存的银蓝光点核心处震颤起来!
光点猛地一颤!那沉寂万载、几乎与归墟同化的龙形虚影,极其细微地、本能地收缩了一下。一种久远到无法追溯的熟悉感,一种温暖到让她灵魂刺痛的力量波动……如同冰封的心脏被投入了一粒炽热的火星!
是……他?
不,不可能。他早已化道,散尽神魂,与这归墟的法则融为一体,成为了永恒镇压的一部分。这念头模糊而混乱,却像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激起了第一圈意识的涟漪。
紧接着,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无尽恐惧、怨恨与绝望的负面洪流,如同污浊的泥石流,粗暴地冲入了这片死寂的归墟边缘!这股力量充满了癫狂的恶意,带着某种令她灵魂本源都感到厌恶的冰冷粘稠感——那是九幽的气息!是混沌镜碎片的力量!
这股污秽洪流的冲击,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白璃残魂深处沉寂万载的本能!守护的本能!对抗混沌与毁灭的本能!
“吼——!”
一声无声的、只存在于灵魂层面的愤怒龙吟,在这绝对的死寂中轰然爆发!虽然微弱,却带着不容亵渎的威严与贯穿亘古的决绝!
银蓝的光点骤然亮起!不再是沉浮的微尘,而是瞬间化作一颗燃烧的星辰!光芒刺破了粘稠的黑暗,在归墟冰冷的海水中开辟出一小片银蓝色的领域!那模糊的龙形虚影在光芒中急速凝实、伸展!
破碎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裹挟着万载的冰冷与牺牲的炽热,疯狂涌入复苏的意识!
终墟之战!混沌母神那遮天蔽日的恐怖触须!凌烬融合所有山河印,身躯化为擎天石山镇压而下时决然的眼神!自己化万丈银龙驮起整个归墟,龙鳞片片剥落,血染苍穹的剧痛与无悔!还有…九幽最后那燃烧神魂、释放亡母善念净化混沌的癫狂笑容与低语:“这一局,算你我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