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帕子换了一块价值千金的玉,任谁看都是一个很划算的买卖。
苏婉婉带着玉回家,苏察忍不住道:“是不是有点太黑心了?”
“这可不是普通的玉,”苏婉婉一脸幸福模样,“这是我和长风哥哥的定情信物,再说了,我也送了自己亲手绣的帕子,我绣了好久呢,玉可以花钱就买到,但我亲手绣的帕子是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什么黑心不黑心的,感情的事情能用钱来计算吗。”
一向认同女儿歪理的苏察难得没有开口,其实他想说,不是帕子买不到,而是苏婉婉绣得太丑,卖了也没人买啊。
自己女儿的绣活水平有几斤几两,苏察还是知道的。
见女儿这样高兴,苏察没有说一些破坏人心情的话,一边的柳莲盯着那玉佩瞅了又瞅,等苏婉婉回房了,这才对苏察道:“夫君,你说那裴长风家的父母会不会说咱们婉婉欺负人啊。”
苏察“哎呀”一声,“都说了不关钱的事,那都是两个孩子之间感情的见证,再说了,小孩子之间玩闹要是大人还斤斤计较未免太小家子气,这样的人家咱们婉婉嫁过去也要受欺负。”
柳莲听着也觉得对,“是啊,那种小气吧啦的人家不能嫁。”
另一边,杨侯府。
杨鹭眼尖地发现自己儿子腰上的玉佩不见了,“玉佩呢?我记得你今天早上不是还带出去了吗?”
裴长风目光游移了一下,“送人了。”
杨鹭有些着急,“你这孩子,这玉佩可是你、是我花了好大力气才让人找到的,那么大一块羊脂玉,有钱都买不到,娘给你的生辰礼你怎么能送人呢。”
裴长风从胸前拿出那张帕子,“不算是送,她和我换的。”
杨鹭看那绣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帕子,看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是个姑娘和你换的?”
裴长风点点头。
杨鹭笑了,伸手把那帕子拿过去端详,“儿子你还真别说,这姑娘有巧思,把鸳鸯绣得这么额……这么灵巧,真的是很少见了。”
杨鹭又追问,“哪家的姑娘?我觉得那玉佩还是太小了,早知道给你再挑个大点的,那上面的花纹也不是很秀气,哎呀……人家姑娘喜欢什么你都打听了没有?”
裴长风想了想,看苏婉婉那样子,一定是一个爱美的姑娘,至于别的,他的确不是很了解。
虽然苏婉婉总是给他送糕点,但是裴长风并不觉得她会喜欢做饭,没有人会喜欢做这些东西,而且看苏婉婉的模样,她做得并不是很熟练,还伤了手。
“她喜欢打扮,母亲,你不是有一支粉宝石玫瑰簪吗?”
杨鹭嘴角抽了抽,这孩子还真会挑,这个簪子是最贵的了,不过一想到是要送给未来儿媳妇,杨鹭很大方地一挥手,“待会儿娘就给你找出来。”
裴长风点点头,想起来什么,又去了书房一趟。
为了把东西送给苏婉婉,这几日裴长风将簪子都带在身上,但是苏婉婉却没有再来给他送东西了。
“长风,那苏姑娘怎么不来找你了,难道是你把她气到了?”白季同琢磨,“也是啊,你这种性格气到人家姑娘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裴长风瞥他一眼,白季同连忙闭了嘴,“我胡说的、胡说的,指不定是那姑娘家里有什么事呢。”
出事?
裴长风皱眉,在和白季同分开后,他径直去了威远将军府。
管家看到他,感觉很眼生,“这位公子,你找谁啊?”
事关女子清誉,裴长风没说是来找苏婉婉的,只说是找苏察。
管家让人进去通报,没一会儿苏察就拎着一把枪风风火火来了,他将枪头‘刺’地往前,一阵风过,枪头距离裴长风只有半寸不到的距离。
裴长风就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有胆识啊,”苏察笑着收起枪,“进来吧。”
裴长风捏了捏满是冷汗的手心,平稳了一下呼吸,才跟在苏察身后进去。
“你今天来是做什么?”苏察是一个直言不讳的人,“难道是要提亲?这么快吗,我可没答应。”
“不是提亲,下官只是……”裴长风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自己为什么来,其实在决定来的那一刻,他的目的就已经不纯了。
“只是什么?”苏察笑,“我家的人都是直来直去的,我也不想吓到你,你去看婉婉吧,年轻人的心思我也不是不知道,毕竟谁没年轻过呢。”
说完,苏察让下人带裴长风去找苏婉婉,自己就先离开了。
等裴长风走远了,苏察立刻折返偷偷摸摸跟上。
苏婉婉并不知道裴长风来了,她前几日做饭太累了,打算歇一歇,这会儿在院子里摆了一张软榻,正躺在树荫下看话本子呢,看的还是江湖侠客与后宅淑女不可说的二三事。
裴长风站在拱门后,没有贸然进去,他本以为在这样的距离不会唐突到苏婉婉,结果一抬眼就看见了在树荫底下的苏婉婉,她穿着一身荷粉色的衣裙,躺在软榻上的姿势很豪放,小脸红扑扑的,应该是太阳晒的。
边上伺候的红杏看见裴长风,吓得险些灵魂出窍,连忙偷偷扯了扯苏婉婉的衣服。
苏婉婉抬头一看,就对上了裴长风的视线。
一股热意从脸颊上开始蔓延至全身,苏婉婉将自己搭在凭肘上的腿拿下来,尽量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娇声道:“长风哥哥,你怎么来了?”
要不是她的脸红得有些诡异,裴长风就信了她真的毫不在乎。
裴长风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些,毕竟他只是站在院子外,并没有踏入最隐私的女子闺房。
苏婉婉头发没有梳,就这样披在脑后,少了精致的打扮,反而显得更加动人了一些。
“我……我来看看你的手好了没有,”裴长风拿出药膏,“这个药膏效果很好,给你用。”
苏婉婉眨眨眼,接过药膏,做出感动模样,“长风哥哥,你太好了。”
她的大眼睛里面像是盛满了明媚春光,裴长风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在自己的地盘,苏婉婉完全没有任何顾忌,她牵着裴长风的衣袖,将他带到自己的屋子里去,“长风哥哥,外面热,你进来喝杯茶。”
“苏姑娘,这不妥。”
说着不妥,裴长风的行动却很真实,一点儿都没有犹豫的,就跟着苏婉婉进去了。
姑娘家的闺房和他的房间的确不一样,一进门,就有一股幽香扑面而来,是许多次让裴长风夜不能寐的,玫瑰花香。
雅致又可爱的色调充斥着这个房间,就连地衣都是勾着小碎花的,桌面上的茶具都和平常的茶具不一样,精致又漂亮。
不过一个瞬息,裴长风已经打量完了隔间外面的一切。
苏婉婉给裴长风倒茶,“长风哥哥,这个是玫瑰花茶,你尝尝。”
因为对自己容貌的美丽是有几分认知的,苏婉婉知道就算没有任何首饰装点,她依旧漂亮到让人移不开眼。
“你很喜欢玫瑰?”裴长风问。
苏婉婉点头,毫不避讳,“是呀,玫瑰多漂亮,味道也香,虽说带刺,但是美丽的东西总要带点锋芒,不然只是一味地漂亮,反倒让人觉得平常。”
“说得很对,”裴长风赞同,他将袖子里的盒子拿出来,“这是我送给你的,就当答谢你为我做的那些吃食,你看看是否喜欢。”
两人在屋里不知嘀嘀咕咕些上面,苏察悄摸摸来到窗户后面,扒开一条窗户缝往里面看。
苏婉婉喜欢惊喜,看见玫瑰簪子的那一刻,她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真漂亮,这支簪子很贵吧!”
“你喜欢就好。”裴长风笑。
苏婉婉拿来镜子,将簪子递给裴长风,“长风哥哥,你可以给我簪吗?”
窗户外面的苏察急得直跳脚,见裴长风接过簪子了,他恨不能现在就冲进去把这个小子揪出来,他是说可以让两人见一下,见一下就够了啊!谁让他们聊这么久的!
裴长风接起簪子又放下,“抱歉,在下不擅长梳发。”
他余光看见了急头白脸的苏察,站起身来,“时辰不早了,在下便先回去了,苏姑娘留步吧。”
苏婉婉有些疑惑,她道:“等等!”
苏婉婉跑到内间,很快就拿了一个香囊过来,“长风哥哥,这是我自己做的,你就当是个小玩意留着吧。”
香囊上面没有上面花样,只在角落有一个小小的‘风’字,不过料子很名贵,是蜀锦,而且颜色很漂亮,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挑选的。
裴长风接过香囊,郑重道谢。
他并不觉得自己送的宝石钗和苏婉婉送的香囊之间有什么价格不对等的地方,相反,他觉得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更加有价值,更加值得珍惜。
裴长风离开后,苏察来苏婉婉的屋里装模作样检查了一番,然后把她手里的钗子一把抢过来,“哟,那小子挺舍得啊,这支钗子可不便宜啊。”
苏婉婉要把钗子抢回来,苏察的手抵住她的脑袋,“臭丫头,你说,是不是认定那小子了。”
苏婉婉气呼呼的,“什么认定不认定的,我这叫喜欢,说认定多不好,我又不是什么死脑筋的笨蛋,他对我好我才喜欢他。”
“说得对!”苏察大笑,将钗子还给她,“这才是我苏察的闺女。”
另一边,裴长风回府,杨鹭迫不及待去打听他有何收获。
听见簪子送出去了,苏婉婉回赠了一个香囊,杨鹭不由地点头,“是个知道礼尚往来的好姑娘,诶,不对,这个香囊上有你的名字,不是突然准备的,而是早就想好了要送给你,不错不错。”
裴长风点头,“对,她就是早就准备好要送给我的。”
杨鹭不由地笑,“瞧你那傻样,既然你和那姑娘心意相通,不如改日上门提亲吧。”
“我想先问过她的意思,”裴长风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不想吓到她。”
“行行行,都听你的。”
翰林院的日常就是一会儿忙一会儿不忙的,忙的时候能让人脚不沾地,清闲的时候就连看苍蝇飞都感觉有趣。
裴长风被借去户部半个月,每日天不亮起起了,夜深了才得以回家,就连喝口茶都要挤时间,等他好不容易忙完了,准备去约苏婉婉出来吃点心的时候,却发现苏婉婉身边站了个陌生男子。
傍晚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很热闹,裴长风看见苏婉婉和那男子并肩走着,两人似乎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都笑得很开心。
不过一瞬间,裴长风就开始反思了,是不是因为他这段时间太忙了,所以苏婉婉在赌气,反思了一小会儿,裴长风果断走上前去。
苏成忆已经陪着苏婉婉逛了一天了,以前他觉得女人逛街就是随便走两圈,但是今天一整日走下来,他一个武将,觉得腿酸了。
苏成忆开始打商量,“婉婉,咱们都逛了一整天了,不然先回去吧,天都黑了。”
苏婉婉不置可否,“马上就要热起来了,我要多买几件漂亮的裙子,不然长风哥哥看腻了怎么办。”
苏成忆想起来苏婉婉那一屋子的衣服,嘴角抽了抽,小声嘀咕,“他应该记性也没那么好吧。”
女人家就是奇怪,衣服不就是红的黄的蓝的红的紫的绿的吗,有的穿就行了,买那么多花样的,难道穿起来会有什么不同?
苏成亿在这样想,但是他不敢说,毕竟他是苏婉婉的义兄,做哥哥的人怎么能说妹妹呢,他可不想回去被义父教训。
“哥,你觉得我下次是穿粉的还是穿蓝的呢?”
听见一个‘哥’字,跟在两人后面的裴长风感觉很不好。
苏成亿打了个寒颤,总感觉自己被什么盯上了似的,有些瘆得慌。
“你穿什么都好看,”苏成亿嘻嘻地笑,“穿粉的吧,你年纪小,穿粉色好看。”
裴长风走在后面,对此人的挑剔十分不满,苏婉婉想穿什么是她的自由,这个男人又凭什么干涉?
等苏婉婉又进了一家店,苏成亿实在是走不动了,在路边的摊子上要了串炸豆腐边吃边等,嘴里嘀嘀咕咕,“女人就是麻烦。”
“既觉得麻烦,又为何要耽误她。”
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声儿,苏成亿吓得险些把嘴里的豆腐呛出去,一扭头看见冷冷盯着自己的裴长风,他皱眉道:“你谁啊,咸吃豆腐淡操心,我家的事儿你管得着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