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捷走到吴汉亲自督战的北门,走上城墙,对着汉军喊道:“吴汉和汉军们听好了!我城中将士誓死效忠隗王!誓与天水共存亡!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会有一人投降!你们若不想死在城下,就速速退兵!你们汉军人多,我们杀不光你们,但是只要我陇军还有一人,便要杀光你们攻城上城墙之人!谁不怕死的,就来吧!今日我王捷以死明志,望陇军兄弟不负隗王!”
王捷说完,拔出佩剑,于城墙之上自刎。
身首异处,王捷的脑袋掉落在一旁,身体却是岿然不动,颈中的热血直冲天际,喷射出一丈多高,直至鲜血流尽,方才倒下。
汉军看到如此情景,一个个面露骇然之色,城下的士兵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数步。
吴汉看到汉军士气低落,上前指着城墙上的守军大呵道:“王捷空有一腔热血,却误投庸主,他看似英勇,实则愚昧至极!我大汉陛下圣德浩瀚,如今天兵围城,尔等切莫再做无谓牺牲!开城投降,才是如今你们唯一的出路!”
哪知王捷的死,竟然让守城的陇军战意空前的高涨,原本低迷的士气,犹如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斗志昂扬,皆面露肃杀之气。
“誓死不降!誓死不降!誓死不降!”
不知道是谁带了个头,城墙上的陇军齐刷刷的发出了震天的呐喊。
汉军看到陇军竟如此万众一心,一个个脸上的神色从骇然,转为了惊恐。
正在这时,西南方向突然荡起了漫天的黄土,吴汉心生疑惑,还没等吴汉反应过来,西南的汉军就开始溃退。
那日隗嚣命王元入蜀找公孙述求援,公孙述表面答应,实际上却是按兵不动。王元看许久未有援军,便再次求见公孙述。
起初公孙述还总能找到理由搪塞过去,可随着王元来的多了,公孙述的借口也用完了,再加上被王元扰的烦了,也只得同意出一万部队援助隗嚣。
王元一听,只有一万,哪里肯同意,又追着公孙述软磨硬泡。
公孙述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于是对王元说:“最多两万,你要就要,不要就回去吧。”
王元一想,两万就两万,总比一兵一卒借不到强吧?于是带着两万蜀军星夜兼程救援隗嚣。
到达天水境内(今甘肃省天水市境内),王元得知围困天水的仅有吴汉一支兵马,于是带领蜀军直奔天水城下。
等到来到汉军阵前,王元令蜀军大喊:“蜀军百万大军到了!”
汉军一听蜀军百万大军到了,哪里还有一丝战意,纷纷向后逃窜。
吴汉这边的汉军刚刚被陇军的气势所震慑,又听到自己的溃兵说西边杀来了蜀军百万大军,也都跟着一起跑。
吴汉扯着嗓子大喊,却无法阻止溃逃的汉军,吴汉无奈,也只得跟着溃兵一起跑。
隗嚣听说蜀中援军到了,杀败了汉军,令行巡率领城中陇军也杀出城。
蜀军、陇军,追着吴汉杀了数十里,就连吴汉囤粮的大营也被行巡一把火烧了。
汉军一路逃窜,直至到了岑彭的大营方才停止。
岑彭带领所部兵马对蜀陇联军发起了反冲锋,岑彭身先士卒,一柄大刀犹如鬼神降临。
蜀军一将看岑彭勇猛,上前对战,哪知仅用了一招,便被岑彭砍成两段。
王元、行巡、周宗三将不约而同来战岑彭,岑彭以一敌三犹在上风,三将不敌,齐齐退回阵中避岑彭锋芒。
站在远处高坡观战的隗嚣喃喃道:“汉军四大战神名不虚传,可惜如此悍将,不能为我所用。”
此时的吴汉也收拢好部队加入了战场,双方激战至傍晚,各自退兵。
由于吴汉的军粮全被行巡给烧了,吴汉只得和岑彭一起退回清水和冯异汇合(今甘肃省天水市境内)。
冯异军中也仅剩了半月粮草,汉军昼夜猛攻清水十日,不能克,又无粮草送来,只得退出陇西(今甘肃省东南部地区),隗嚣抓住机会,收复陇西绝大多数地区,唯有祭遵坚守的汧城(今陕西省宝鸡市境内),隗嚣始终无法攻破,成为了汉陇之间的分界点。
前后历经两年半的伐陇之战,最终因为汉军粮草不济,草草收场。这场刘秀倾全国之力打的战役,前期一片形势大好,却最终因为去年的一场暴雨埋下的隐患,如今终于爆发,最终导致两年半的努力前功尽弃。
虽然汉军撤出了陇西,可隗嚣却已元气大伤,原先三十余万大军,此时也仅剩了不到十万。治国能臣几乎都离开了,上将军投降的投降,战死的战死,也仅仅剩下了几人。
吴汉帐下校尉温序在吴汉兵败逃跑时被陇军所俘,隗嚣欲招降温序,温序宁死不从,竟以死明志。
隗嚣甚为感动感叹道:“我若早知汉军一小小校尉竟能如此,又怎会生起反叛之心啊。”
隗嚣命温序亲兵护送温序灵柩回洛阳(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
刘秀听说了温序的故事,大为感动,命太常亲自主持温序的葬礼,并将温序的三个儿子收为皇宫禁卫。
刘秀知道西线全军溃败,唯有祭遵能够坚守,使得隗嚣不能进一步扩大势力,给祭遵亲笔写了一封表彰信:
此番兵败,乃是朕后勤粮草调动不利,非众将之过。而众将皆溃,唯有你祭将军能血战到底,实属难得。如今国库空虚,朕也不能像以前那般封赏有功将士了,朕从自己的用度中挤出白银一千两给你,你代替朕奖赏军中有功将士吧。
随后刘秀传令吴汉、冯异命二将带领汉军所部专攻为守,等待粮草充足时再行进攻。又将岑彭调回南边,打造楼船、训练水师,意图收复南方被公孙述占领的郡县。
建武九年(公元32年),初。
祭遵病情加重,吴汉请遍了关中所有名医(今山西省中部地区),可最终回天乏术,于汧城病逝。
临终遗言:“把我的尸首用一辆牛车拉回去,薄葬在洛阳城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