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附近有听见她们说话的贵女没忍住轻笑起来。
薛应雪第二次被辛久薇当众下脸,此时神情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偏偏旁边的贵女们也低声议论了起来。
“现在想来,若是咱们的聚会上没有男宾,从来都见不到薛姑娘人呢。”
“人家嫌咱们矫情呢。”
“可上回我兄长组织打马球,她也不过是坐在凉亭里远远看着,赵家的姐姐赢了彩头,她还拉着张脸。”
“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赵姐姐英姿飒爽,大家都夸呢,她薛应雪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你们瞧见她今天同辛公子说话的样子了吗?上次鉴宝会她都还不是这个态度呢。”
“左右不过是看辛公子成了叶先生的学生罢了。”
“之前她还回回跟祁公子一起,今儿连祁公子的影子都没见着。”
“我要是这般朝三暮四,定会被我娘骂死。”
议论声让薛应雪彻底没了面子,她在这里待不下去,冷冷看辛久薇一眼,转身往园子里走去。
辛云舟连忙走到辛久薇身边,“你们可来了,她真难缠。”
辛兮瑶斜他一眼,“你现在倒是受欢迎了。”
话音刚落,辛云舟连反驳都来不及,就被来寻他的读书人们拉走了。
辛兮瑶与辛久薇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辛久薇注意到,那几位来找辛云舟的攀谈的读书人中,有一两位的脸有些熟悉。
应该是那日在辛府门口的几位书生中的,只是不知那最看不起他们兄妹的吊梢眼青年今日是否在。
没等她想太久,刚才议论的几名贵女走上前来同姐妹两搭话。
“辛大姑娘,辛三姑娘,许久没见到你们了,一起进去吃杯茶吧。”
为首的两位分别是柳府的七姑娘和与辛家人住在同一条街上的袁家小十,辛久薇同她们见了礼,一起相携往里走去。
这日微微起了风,贵女们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但衣衫都穿得单薄,不禁都感到了丝丝凉意。
“久薇。”
熟悉的令人生厌的声音突然响起,祁淮予竟然来了,在众目睽睽下向辛久薇走来。
他今日倒是穿得低调了,脸上的神情一点也看不出来前几日刚与辛久薇闹了不愉快,反而是一派深情温柔的模样。
“今日天亮,怎的不多穿一些出门。”
他的臂间搭着一条白色薄绒斗篷,说着就抖开来,要披到辛久薇肩上。
辛久薇心中一阵厌恶,也不可能给他留面子,退后了两步躲开了。
祁淮予也不生气,十分包容的语气问道:“还在同我置气吗?那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几位贵女看见两人的互动,神色都有些惊讶,好奇地看过来。
辛久薇知道祁淮予不过是又在外人面前表演罢了,但她如今没有必要同他周旋,还不如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被她厌恶来得直接。
“祁淮予,你都离开辛府了,还有银子买姑娘的衣裳呢。”辛久薇冷笑一声,绕过他要走。
祁淮予道:“是特意为你准备的,谁叫你总是不爱惜身子。”
辛久薇看他一眼,“真奇怪,颍州哪位小姐没几个丫鬟婆子打点吃穿,用得上你一个男人?”
“你的意思是,我府上的丫鬟都玩忽职守吗?”
祁淮予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莫生气……”
一旁的袁小十好奇地看着他们,轻声问柳七姑娘:“辛三小姐这是怎么了,祁公子看着好可怜。”
柳七压低了些声音,“辛氏的事咱们少管,别问了。”
祁淮予还想在贵女们面前做出深情模样,却被辛兮瑶抢先开了口。
“站着实在无趣,咱们进去说话吧。”
柳七也连忙道:“对对对,其他小姐们还在等咱们呢。”
祁淮予的表演被打断,辛久薇也没理会他,几位小姐携着手一起走了。
他拎着那斗篷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脸色有些难看,拼命忍耐着不悦之情。
“祁兄,怎地站在此处?”
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祁淮予控制住表情回过头去,正是那吊梢眼的书生。
“致远兄,你可算来了。”他笑得温润,又无奈摇摇头,“久薇刚同我闹了脾气,我担心她受风寒。”
书生林致远闻言皱了皱眉,“如此跋扈女子,祁兄又何必对她低声下气。”
祁淮予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咱们不说这些,快些去找沈兄他们吧。”
春日宴的活动丰富,虽也分了男女席,但大家总体都坐在一个庭院中,对诗论道、品画赏花,或切磋才艺。
按照惯例,姑娘们都会准备一项拿手的本领,赢了也有彩头。
近日来的大多都是高门大户的小姐,自然不稀罕什么彩头,只是春日宴例来都是扬名的好机会,城中大部分公子哥和青年才俊也都来了,众人到了适龄婚配的年纪,自然是要趁此机会赢一些名声的。
辛久薇从前成天跟着祁淮予跑,辛兮瑶自从被传了几次不好的评价后也鲜少出门,两姐妹已许久没参加过春日宴了。
“姐姐。”辛久薇探过身子,轻声问辛兮瑶,“我见你叫丫鬟带了琴,你可是准备上去?”
辛兮瑶点点头,“那日与父亲谈过后,我也知道他的意思,不过就是展示一下琴技,倒也不难。”
辛久薇笑道:“姐姐的琴技在颍州若是说第二,又有何人敢说第一?我等着看姐姐夺魁了。”
旁边正饮茶的柳七闻言,放下茶杯道:“我还没听过辛姐姐的琴呢,今日总算能一饱耳福了。”
“我也是。”袁小十道,“我娘说,辛姐姐十二岁那年就会谱曲了,我很是期待呢。”
辛兮瑶在这方面从不藏拙,闻言也只笑了笑。
正说话间,表演舞剑的赵家小姐下了台去,一道水蓝色的身影抱着一把古琴,聘聘婷婷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