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呼啸山庄出来,陈绪的脸色真的很差。
不仅仅是因为纪风的背叛,更多的是事情脱力的无奈。
到目前为止,最大的变数出在丁渝身上。
他没料到自己会一头扎进感情里,导致当初的承诺成了一把回旋刺向他的利剑。
回程路上,丁渝和陈绪都沉默寡言。
贺慈在前面开车,主动跟陈绪请罪:“抱歉少爷,是我没做好。”
陈绪刚切掉纪风这条左膀,脸色差,心情也差。
眼看着贺慈就要挨罚,丁渝赶紧出来插话:“别怪她,是我求她的。”
堂堂特战队狙击手队长,战场上杀敌无数的人,会心软?不存在的。
能让贺慈放水的原因只有一个——背后之人的授意。
贺慈真正的主人藏得很深,陈绪挖了很久都没能挖出来。
各种事情交织在一起,陈绪心烦意乱,坐在后排长久沉默。旁边的丁渝挪过身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再乱的麻线,一根一根地解,终会解开的。”
丁渝不擅长安慰人,说话干巴巴,胜在平时没少在网上看鸡汤文学,这会能信手拈来几句。
陈绪目不转睛地望着丁渝,心里压着汹涌澎湃的剧烈情感,“阿渝,你真的很好。”
明明自己也心情不佳,却反过来先安慰他。
“别以为说两句好话就会原谅你。”丁渝长腿一勾,迅速和陈绪拉开距离。
陈绪倒是笑了出来,“我们一开始不就是会离吗?你因为这个怪我,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舍不得我?”
深沉的目光紧追着丁渝不放,丁渝无处顿逃,被迫直视陈绪:“我可没有你这么冷血无情。”
“我冷血无情?”挡板放下,陈绪倾身靠近丁渝,“你要想我热,我也可以热给你看。”
带着占有的气息喷洒上来,丁渝慌乱,用手挡住抵住陈绪的胸膛。
“我们现在只是合作伙伴,你别越界。”
“我偏要越呢?”陈绪手臂圈紧。
车里空间有限,丁渝陷在陈绪的圈地范围里,像唾手可得的囊中之物,避无可避。
陈绪缓缓贴近,鼻尖碰到丁渝时毫无克制地吻上去。
这个吻汹涌热烈,陈绪身上的气息肆无忌惮地刺激着丁渝的皮肤。丁渝浑身发麻,态度从抗拒到顺从。
挡板隔音,但不完全隔音,车里本就安静,贺慈在前面开车,该听的不该听的最后都殊途同归——当没听见。
车子开回意园,丁渝和陈绪没有第一时间下来,贺慈识相下车走开一段距离等。
偏偏,金曹不知天高地厚,隔老远就在那喊,“少爷,少爷!”
陈绪被搅得兴致全无。
车门打开,陈绪收拾好残局率先下来,金曹迎上去,语气迫切:“少爷,你看见纪风了吗?我今天一整天都联系不上他。”
陈绪愣住,后面下车的丁渝也愣住。
她正想着怎么委婉地帮着解释一下,陈绪却无情道出真相:“他死了。”
“怎么可能……”金曹嘴角的轻快一点点隐下去,“今天不是愚人节,这样的笑话不好笑。”
陈绪:“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金曹心里的笃定一寸一寸地坍塌下来,神情从一开始的迫切转为呆滞,“尸体在哪,我去接他回来。”
陈绪眉眼淡,“不必了,他回不来。”
“少爷,你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纪风到底做错了什么?”金曹双眼通红,暗含希冀。
陈绪闭上眼,眉头深深陷进去,“贺慈,带他离开。”
“是。”
贺慈听到吩咐,拽着金曹走。金曹没挣扎,只回头深深地看着陈绪。
他和纪风都是雇佣兵出身,纪风对他来说,是战场上义无反顾为他挡枪的兄弟,也是出了事默默替他担责的兄长。纪风刚正、忠诚……他不相信陈绪会见死不救。
丁渝看着金曹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担心,“这样对他来说会不会太残忍了。”
“他迟早要面对。”陈绪声音平静无波。
接下来的几天丁渝鲜少见到陈绪的踪影,公司和家里,都碰不到几面。
丁渝仍是在客房睡,没搬过去,陈绪每天早出晚归。
陈绪很忙,但不是突然变忙的。见不到他的这些天丁渝才惊觉,陈绪是真的在她身上浪费了很多光阴。
和她慢吞吞吃饭、逛街、散步……以及一次一次于危难中救她于水火,每一项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陈绪是商人,时间就是金钱,凡事讲求利益,可在她身上,好像真没图过什么。
丁渝接了把冷水浇醒自己。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陈绪在为他母亲的案子奔忙,她也该为保下丁儒山的事情早做筹谋。
人有目标、有念想,才能把日子过好。
一审在即,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周末放假,丁渝去了趟监狱,申请探视时还是被驳回,狱警说待审嫌犯不给探视。
丁渝站在门外有一瞬的迷茫,陈绪有关系,她也有,可是她不会用。她一个女孩子,就算真的调关系,也不一定调得动。
现在不是携兵符就能调兵的古代,现代社会个个都是人精,认关系,也认人。丁渝托人做点小事还行,做大事不行,他们只认有话语权的男人。
当天下午,丁渝订了离得最近的一班机票,去港城。
周雄枭常年盘踞在港城,是港城的地头蛇。京山不是他的大本营,前阵子会莅临呼啸山庄,纯粹是给陈绪面子。
丁渝的飞机飞了五个小时才抵达港城。
一下飞机,丁渝就拎着包往周家走。
周家的下人认识丁渝,领着人走到别院里隔着门通传:“少爷,有人来看你了。”
里面没有回应。
这里是周寂的院子,除了贴身伺候的下人,其他人不能踏足,送丁渝来的下人把丁渝送到门口就走了。
丁渝道了声谢,自己推门往里进。
想到自己即将要面对的人,丁渝是有些头痛的。但她知道,只有跟周寂打好关系,周雄枭才会帮她。
“渝姐姐!”
听到声响,周寂疑惑地看过来,见是丁渝,兴奋地喊出声。
丁渝看着眼睛像孩童一样亮晶晶的周寂,干涩地叫了声‘阿寂’。
周寂今年二十六,长她两岁,但年少时因为车祸,心智永远停留在了六岁。
“你快来看我新抓的鱼!”
周寂不由分说地拽着丁渝往鱼池边走,丁渝佯装探头观赏,下一秒,身后一股大力将她推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