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渝眉峰轻动,没捕捉到周雄枭这话背后的真意。
身侧的陈绪深眸也跟着聚焦到丁渝的脸上。
丁渝沉默了不知多少秒,先是极轻地点头,后改为重重地点头。
她爱陈绪吗?她不知道。只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应该点头。
至于重重点头,是她觉得这样的表达程度太浅,不足以被陈绪看见。
笑意从周雄枭硬朗的面庞上漫开,“罢了,姑且让你们小两口再甜蜜一阵子。”
过段时间,有的是人棒打鸳鸯。他不急。
丁渝心里的大石头在听见这句话时安稳落地。
“谢谢周伯伯。”
“怎么不谢你老公我?”陈绪弯腰下来争风吃醋。
丁渝半点不领情,“谢你做什么,那是人家周伯伯大度。”
陈绪在后面浅薄地笑着:“是是是,你周伯伯最大度了。”
“不是忙着跟女人喝酒么,怎么有空过来?”丁渝阴阳怪气。
“兄弟局哪来的女人。”陈绪在后面用手抓鱼一样抓她:“这些天忙着处理工作上的事是冷落了你,但这么大口锅我不背。我是守男德的好男人。”
丁渝还是爱答不理。
陈绪怕老婆真跑了,这段时间确实忙着和周雄枭周旋,没撒谎,但丁渝不怎么信。
陈绪拿出必杀技:“你爸的事很快就会有个好结果了,相信我。”
丁渝的态度略有松动,但脸还是绷着,“做错事哪能这么轻易原谅。”
陈绪拿出手机转账。
丁渝没关支付宝提示音,庞然数字从默认的系统音口中念出来。
丁渝心里的坚韧塌下去五分。
陈绪乘胜追击,又转了一笔过去。
“够吗?不够的话,我所有的身家都可以归你。”他循循善诱。
丁渝是真遭不住金钱的诱惑。
“够了。太多了我也管不住。”她声音很弱。
人哄好了,陈绪放下心来,搂着丁渝到旁边等候的软凳上坐下。
周雄枭看着场面温馨的夫妻俩,表情平常,但也没多少好看的成分。
他摸着周寂的头询问:“阿寂,要不要去和你渝姐姐道个别?”
周寂看着有说有笑的两人,嘴角耷拉下来,“爷爷,渝姐姐不会成为我老婆了吗?”
周雄枭不知是权宜之计还是真的在替周寂谋划,他宽慰道:“别急,等过……”
话说一半,他环顾一圈人来人往的四周,突然收了声响。
“阿寂乖,回去爷爷再告诉你答案。”
看周寂没有要再和丁渝搭话的意思,他牵着周寂的手离开。
爷孙俩一走,手术室门口显示手术中的灯灭了。
医生说病人没什么大碍,好好修养就没事。
丁渝站在门口探头看向麻药劲还没过、还在昏迷的南思晴,长长地松了口气。
左潇追着主刀医生了解南思晴的情况,被主刀医生冰冷拒绝:“我只负责过来做手术,具体情况去问主治医生。”
左潇不死心,被对方一个更冷的眼神震得退后几步。
是他的错觉吗?他总觉得这个女医生拽拽的劲,和南思晴有点像……
至于这个医生,他好像在哪见过……
左潇一时半会没想起来,摸着头折返回去看南思晴。
就在他转身回去的那几分钟里,同样从手术室整理完东西出来的护士长笑着和她寒暄。
“今天辛苦了姚主任。”
姚微澜隔着口罩不苟言笑:“大家都辛苦了。”
“不过……姚主任,我多嘴问一句啊,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接这种没什么挑战性的手术的,今天怎么……”
姚微澜回头看了手术室的方向一眼,言语体面:“偶尔也要练练,当医生的,手不能生疏。”
护士长夸赞:“姚主任真不愧是院里的典范。”
她观察了一下姚微澜的脸色,犹疑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该问的不问。
像姚微澜这种医学大拿,她日后要仰仗人家的地方还有很多,冒然撕人家伤疤不好。
-
南思晴昏迷了很久才醒。
被孙见雅砸伤的那块地方头皮裸露在外,头发被剃了个干净。
这都不算什么,要命的是,在最丑陋狼狈的时候,一睁眼看见的人是前男友。
这不亚于一场噩梦。
南思晴差点吓得叫出声。
她麻药劲还没完全过去,这会说话不利索:“雏区……区……”
软绵绵地驱赶,像几个月大的小孩咿呀学语。
丁渝笑,左潇也没憋住。
南思晴抄起枕头就往左潇身上扔,眼神恨不得把他钉穿。
她想问:你怎么在这里,怎么来的,来了多久……
一肚子问号。
最脆弱也最丑陋的时候遇上前任,这也太尴尬了。
左潇不以为然,“先别急着生气,给你买了点清淡的,你先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我。”
南思晴像怨妇一样愤恨地瞪他。
丁渝静静看着两人拌嘴,帮南思晴打开外卖盒,“要不要我喂你?”
南思晴唇语:“那也太矫情了。”
左潇二话不说端起丁渝面前那碗粥,拿勺子挖了一小勺怼上前,“张嘴。”
南思晴:“我%#&¥@……”
左潇一个字都没听懂,但能听出来骂得很脏。
丁渝觉得自己这个发亮的电灯泡继续呆在这过于碍眼,识相地拿上垃圾离场。
陈绪在外面等她。
“我也想被投喂。”
丁渝:“别想。就不会想。”
“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陈绪长长地嗟叹了一声,“怪我,‘死’太快了,没吃到老婆喂的粥,有点亏。”
语气听着很遗憾。
丁渝好言相劝:“现在再死一回也不晚。”
“不敢了。”陈绪环着丁渝的腰,“怕被老婆揍。”
丁渝瞪眼:“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就是,怕看到老婆哭。”陈绪看着她,目光慢慢灼热起来:“那样我会心疼死。”
丁渝最怕陈绪油腔滑调。因为根本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