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长时间未动,变暗再变黑,黑色屏幕倒映出她温静冷然的脸。
余念无力又疲倦地看着屏幕中的自己。
“轰隆——”雷声骤然响起,阴沉昏暗的天空炸了几个响雷,紧跟着,哗啦啦的雨就砸了下来。
余念抬眸,往阳台的方向望去,突然想到他说的,下午要去看落日。
大概是老天都觉得他们没有去看的必要,所以下起了雨。
结婚周年纪念日去海边看落日的习俗,就这样被打破了。
敲门声忽然响起,余念没有搭理,刘姨在门边站了半分钟,急得手忙脚乱,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太太,外面下雨了。”
“……”刘姨见她不说话,在外面喊:“太太,先生还在楼下找戒指,没有打伞,保镖给他伞他不接,您去劝劝他,好吗?”
故意不打伞?
想把自己折腾生病,让她心疼?
余念冷笑了声,对着门外道:“他不打伞就让着淋着吧。”
淋点雨而已,死不了人。
刘姨看着紧闭的房门,欲言又止。
怎么回事啊,早上还好好的,现在一个冒雨捡戒指,一个反锁门漠不关心.....
刘姨叹了口气,搞不懂他们年轻人。
听到刘姨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余念慢慢站了起来,但双腿因为蹲了太久麻痹了,她缓了缓,抓着门把手站了起来,往床上爬。
昨晚她很晚才睡,此刻不知道该怎么做,索性补个觉,临闭眼前往阳台看了眼,暴雨笼罩着这座城市,让整个世界陷入雨幕中。
天空也阴了下来,明明是上午,却像是夜晚一样阴暗。
打着伞不方便找,纪宴行没撑伞,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在草坪上有条不紊地巡视,修长的手指掀开灌木丛,不紧不慢的,不放过每一寸土地。
保镖见他不愿意撑伞,只好拿着伞跟着他身后,举过他的头顶遮雨,只是尽管这样,雨水仍是把他的衣服打湿,冷白的面容上沾满了冰凉的水珠。
凉意透过昂贵的布料渗入皮肤,冷得让人止不住发颤。
保镖忍不住道:“纪总,我们来找吧,您这样会生病的。”
纪宴行的声音融在哗啦啦的雨声中,“不用。”
保镖无可奈何地跟在他身后,举着黑色大伞替他遮雨。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电筒光的照射下,细碎的光芒闪烁了下,纪宴行眯了眯眸,在灌木丛中看到被抛弃的戒指,他俯身,将戒指捡了起来。
脑海里闪过她扔戒指时的表情——
她比在书房时还要生气,对着他面无表情,火都不想朝他发,还把他们的婚戒扔掉。
【纪宴行,你越来越让我觉得,我当初的选择是错的。】
想到她决绝的这句话,纪宴行菲薄的唇抿得更紧,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烦躁。
当初的选择?
是嫁给他的选择么。
她现在认为,当初不该嫁给他吗?
她后悔了。
后悔嫁给他了。
心脏微微刺了下,血液仿佛也凝滞住,纪宴行抬手按住发疼的心口,紧紧地把戒指攥在手里,抬头看了眼二楼阳台的方向。
不是所有的选择都有后悔的机会,她应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她选了他,就该对他负责。
是她自己让她成为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他一开始没有逼迫她,是她自己要这样做的......
刘姨站在门口,看着浑身湿透的男人走了进来,立刻递上一条干净的浴巾,“先生,您擦擦吧。”
纪宴行没接,淡声问:“她呢?”
“太太在卧室。”
纪宴行身上的衣服不停地往下滴水,黑色发梢也滴着水,落在冷白的皮肤上,让人看着就觉得冷。
走到二楼,去拧主卧的门把手,毫不意外反锁了。
他在原地站了半分钟,抬腿走进次卧,将次卧温度调到16c,然后走进浴室,将水温调至最低,冰凉的水从头顶浇下来。
整个浴室没有一丝雾气,冷得仿若置身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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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念这一觉睡到下午一点,醒来后脑袋昏昏沉沉,她扶额,想着这段时间睡了太多。
大概是人骨子里的惰性,遇到不知道该怎么做的事,本能地就想逃避。
这一觉让她的情绪平静下来,他的态度如此坚决,硬碰硬她碰不起,如果他非要维持这段婚姻,她可以让步,条件是她搬出去,分居。
这是余念的底线,她没法再委屈自己和他一起生活。
时间不仅是治愈的最好疗药,也是遗忘的最佳利器,分居后,他们见不到彼此,不再和对方联系,不论多少感情都会冲淡的。
应该要不了多久。他并不爱她,只是习惯她的存在而已,等她走后,他说不定会遇到一个热情似火的女孩,变成他的新习惯,到时候不用她提,他都会主动和她离婚的。
他们之间最深的羁绊是习惯,只要她不再适应他的习惯,这段不算深的羁绊就会慢慢淡去。
打定主意,余念有了方向,从床上下来,换好衣服后,拉开卧室的门。
结果刚出门,迎面撞上刘姨带着家庭医生往次卧走,刘姨看到她立刻松了口气,“太太,您可算醒了!”
“先生发烧了,39.5c,”刘姨说,“他不让我打扰您睡觉,所以我才没喊您,既然您醒了,去看看他吧!”
余念思索片刻,“走吧。”
刘姨连忙诶了声,唉声劝道,“太太,您就别跟先生生气了,他冒着大雨捡戒指,浑身都湿透了,现在还发烧了,他从小的身体就好,很少生病,这次烧的这么严重,我猜啊是心病......”
心病?
苦肉计?
余念没有接话,跟着刘姨进了次卧,门口的保镖都听他的,于情于理,她走之前需要和他说一声。
次卧里,余念进去后,就看到靠坐在床上的男人,他的面容依旧俊美清冷,只是面色有些白,尤其是唇,透着几分病态的白,看起来有种难以言喻的脆弱。
听到门口的动静,纪宴行掀起眼皮看过去,在看到她的那刻,眸底闪过一丝惊喜和安慰,他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你醒了。”
“……”余念蹙起眉头,去问医生,“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