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半个月,依然是漫天秋雨缠绵不休,淅淅沥沥。那雨,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原本就已遭受大雨淹没的良田庄稼,如今更是雪上加霜,损毁愈发严重。
江南一带百姓的生活,因为水患,从此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这般水灾,自弘历登基以来,都实属罕见。
惹得弘历越发疑心,这一切,是否真的与如懿和她两个孩子的不祥有关。
而在这般危急时刻,负责治水的高斌,却是突然腿疾发作,已然到了难以行走的地步。
无奈之下,高斌只得向皇帝上书,请求皇上另觅贤能,解决江南水患之事,并向皇帝推举了如懿的阿玛纳尔布。
然而,高斌此举却是触怒了皇帝,认为高斌在此紧要关头推卸责任,实在有失人臣本分。
一怒之下,直接褫夺了高斌的官职。
恰在此时,又有朝臣站出来,举报高斌与多位朝廷官员往来频繁,涉嫌结党营私。
此言一出,皇帝不再犹豫,立即下令将本就已然患了风湿病的高斌投入慎刑司大牢,严加审问。
原本无限荣耀的高氏一族,如今,竟然又一次变得黯淡了下去。
而如懿的阿玛纳尔布,因这着这些年来为高斌所提拔,便在朝堂上为高斌求情。
不曾想,他这情才求了一句,便被皇帝狠狠斥责了一通。
曦月听闻阿玛被投入大牢审问,一颗心忧心忡忡。
哪里还顾得上梳妆理鬓,只斜斜插一支玉簪,便跌跌撞撞地直奔九州清晏。
皇帝不愿见她,她便在门口磕头求情。
廊外的雨水如泼,曦月身上的衣衫裙裾都被大雨淋湿了许多。
那大雨无情地打在曦月瘦弱的身躯上,她便跪在大雨中,额头一次次重重磕向地面。
不消片刻,便有殷红的血,从她额头的破皮处渗了出来,顺着鬓角滑落,与雨水交织在一起。
“臣妾求皇上放臣妾的阿玛出来,臣妾求求皇上了!”
“皇上——皇上——”
“臣妾求求皇上……”
然而,皇帝从始至终未曾迈出去一步。也不知这般过了多久,却是得知消息的海兰和蕊姬,绿筠,颖妃等嫔妃们过来了。
海兰率先急急上前,撑开伞为曦月遮挡着她周身的风雨,劝道,“曦月,皇上眼下正在气头上,你求情也是无用的。
你不要一直跪在这了,好不好?我们送你回去,可好?”
高曦月固执地摇头,一张脸格外狼狈,“不,我一定要求皇上放我阿玛出来,我阿玛因为治水,本就得了风湿,身体不行。
如何能够在牢狱那种阴暗潮湿的地方一直待下去?我再求求皇上……”
“曦月姐姐……”海兰还欲再开口。
高曦月却固执的冲海兰摆了摆手,“海兰,你们走吧,别因为本宫连累了你们。”
众嫔妃互相对视一眼,几番好言相劝,却还是劝不住曦月。
高曦月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响头,越来越多殷红的血迹,自她额角渗溢而出,渐次晕染开来,愈发触目惊心。
“臣妾求皇上放臣妾阿玛出来吧,臣妾求您看在臣妾与皇上相伴数十载的情分上,看在阿玛这某些年来兢兢业业,劳苦功高的份上,放臣妾的阿玛出来吧。”
然而,高曦月的话就仿佛被雨水吞噬。
皇帝依然坐于殿内屹然不动,只面色阴沉地看着桌上的那批奏折。
那些奏折上,全都是弹劾高斌的话,每一封奏折,都是在说高斌是如何仗着自己治理水患,与各省的官员勾结。
甚至,与他底下的一些省份颇有兵权的将军来往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