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欢坐在床前椅子里,望着发烧的他,明明很难受了,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还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这可一点也不像以前高高在上的顾司野。
“顾司野,你听着。” 奕欢故意语气淡淡,“我以前说过的话,都算数,永远算数。”
“什么话?”他反应慢了半拍。
奕欢回想,心酸,提醒,“六年前的婚礼上,你离开时我对你说的话,还记得吗?”
顾司野发着烧,脸色苍白,头疼欲裂,他迷迷糊糊隐隐约约将记忆拉回到从前……
他的意识陷入了一片翻涌的雾霭里,心跳像是踩进了某段记忆的陷阱……
六年前,那场特殊的婚礼,看似盛大,却没有邀请宾客,当时的他很恨她,把西洲哥的失踪算在她身上。
奕欢站在他面前,穿着洁白的婚纱,笑容温柔又卑微。
仪式已结束,她深深望着他,眼中藏有泪光,却依旧温柔地说:“你是自由的,司野,我永远爱你。”
他听得分明,却仿佛听到了讽刺。
顾司野清楚地记得自己没有说话,冷冷地瞅她一眼,猛地甩开她试图抬起的手,转身离开!
那只冰凉纤细的手,无力垂下,她怔住了,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林奕欢,你如愿了。”他停下脚步,回眸厌恶地瞅她一眼,嗓音低哑而冰冷:“请不要再来恶心我!”
说完,他离开,背影决然,像是要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这一走,就是五年。
记忆被一阵咳嗽拉回现实,顾司野猛地回神,喉咙干哑如沙,“对不起,我混蛋……”
“我不要听对不起,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林奕欢不确定地望着他。
早忘了吧?
他望着她,脑海里还是那抹穿婚纱的身影,“我记得,谢谢你……” 心中充满了感动。
那是他亲手丢掉的温柔,是他自己践踏的珍贵。
他闭上眼,喉结滚动,像是在压抑什么——
可越压抑,心口就越疼。
他这才知道,那天的转身,留下的不是自由,是悔。
“对不起,老婆……”
“我的答案是,我会永远爱你,无论发生什么。”林奕欢再次强调。
“我也爱你。” 他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在一片昏沉中用尽全身力气地说:“我更爱你……”
“真的,这段日子我想你,想得都快发疯了,我梦到你站在我面前,一脸冷漠地看着我转身离开……我每次醒来都好绝望。”
他甚至唇角轻微颤抖,“我真怕你这次不要我了……”
林奕欢望着这样的他,鼻尖泛酸,“你现在发着烧,说这些做什么?好好养身体。”
“我怕等烧退了,你就赶我走,我就没机会说了。”顾司野闭了闭眼,长睫打下一层淡影,“奕欢,我真的爱你,我想留下来。”
“好好好,留下来。”林奕欢哄孩子一样地哄着他,又给他洗了个毛巾,替他擦擦脸上的汗。
他继续呢喃着,声音虚弱却坚定:“我知道……我以前很混蛋、不可理喻、伤你最深……但我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你别再从我的生命里消失,好不好?”
听了这些,林奕欢眼眶泛起薄雾,手也被他紧紧握住,“好。”
顾西洲站在门外,透过窗户看到床上那一幕,他内心也是五味杂陈的。
林奕欢望着男人的眼睛,这一刻,她有些释怀,过去的一切都可以翻篇,只希望他平安。
“奕欢……”他轻唤她的名字,像在呼救,“可不可以躺我身边?陪我睡觉好不好?”
她起身替他把被角掖好,柔声道:“你先睡吧,我在,整栋楼没有别的床了,我一会儿就来。”
他终于安下心,握着她的手渐渐睡去,像只在寒夜中终于找回港湾的船。
而林奕欢望着他睡颜许久,神情复杂,终归还是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发丝。
心里有一个声音:“顾司野,我会永远爱你。”
他是她年少时的欢喜。
次日清晨。
顾司野缓缓睁开眼,虽然环境简陋,墙体斑驳,但眼前是一片温柔晨光。
他嗅到空气里弥漫着一缕熟悉的清香,那是百合混着阳光的味道,浅浅的,一下子勾起他太多记忆。
微微侧目,看到臂弯里躺着的人,还在熟睡。
她的呼吸绵长温热,小脸微微靠着他胸口,眉眼舒展,睫毛扑闪如蝶,恬静得让人心都软了下来。
顾司野一动不动,屏息凝神,只怕惊扰了这份久违的安宁。
他垂眸,再次望着奕欢白皙的脸,心头忽然就涌上一股莫名的悸动。
美好得像一场梦……
他并不是没见过她睡着的样子,只是分别太久太久……他格外珍惜。
忽然,林奕欢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
“……你醒啦?”她声音低哑,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你退烧没有?”直接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发现退烧了,才放了心。
“嗯。”顾司野嗓音也低,带着微微的沙哑与温热,“你睡好了吗?”
奕欢意识到自己正窝在他怀里,压着他的手臂,一时间有些慌乱想要起身。
可他手臂却轻轻收紧了些,低声:“别动。”
奕欢愣住,抬头看他。
那是一种很少见的目光——柔软,克制,又藏着一种压抑不住的炽热。
“喂,这是学校……”她紧张地提醒,“隔音效果不好的啊。”
顾司野像是忍了很久,终于在这一刻忍不住低头,在她额前印下一个轻轻的吻。
“……”尽管只是这样,也把她给吓了一大跳,心口轻轻一跳,脸颊微红。
她没有再躲,而是轻轻伸手环住了他,声音也变得小小的:“真的不走吗?”
顾司野低笑了一声,温热的下巴抵在她发顶,“想陪着你,是心里话,那还有假?”
阳光洒进屋里,仿佛把六年的误会与错过,都慢慢融化在这一个拥抱之中。
那一刻,时间静止,只有彼此的心跳声,交缠在一起,慢慢贴近。
早餐过后,顾司野拿起手机给顾淮之打去了电话,“喂,伯伯,我暂时不回来了,公司您帮我打理一下呗?”
而此时,顾淮之已经收拾了行李,准备出国。
顾西洲找回来了,就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