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大二开学的第三个月,秋夜的风已经带着刺骨的凉意。我住的403宿舍是老楼,墙皮剥落的走廊尽头有扇破窗,每到深夜就会发出“呜呜”的怪响,像有人在哭。
“听说隔壁班玩碟仙玩出了事。”熄灯后,下铺的林小夏突然开口,她的手机屏幕映着一张泛黄的旧照,“去年住这儿的学姐,玩完碟仙后总说有人在镜子里看她,后来割腕了……”
“闭嘴吧你!”睡我对床的陈雨扔过去一只拖鞋,她是我们班的班长,向来不信邪,“要我说,不如现在就玩一次,看看碟仙长啥样。”
我缩在被子里发抖:“别闹了,宿管阿姨说过……”
“怕什么?”陈雨已经跳下床,从书包里翻出个瓷盘,“就问三个问题,问完就送走。林小夏,把你那支红笔拿来。”
林小夏犹豫着递过去一支口红,我们围着桌子坐下。陈雨把瓷盘倒扣,用口红在盘底画了个五角星,中间写着“是”“否”“灵”三个字。按照网上查来的规则,我们四人指尖按住瓷盘边缘,齐声念:“碟仙碟仙,我是你的今生,你是我的前世,若要与我相见,请显灵。”
起初瓷盘纹丝不动,林小夏笑起来:“看吧,都是骗人的……”话没说完,瓷盘突然剧烈震动,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推着它转圈。我手腕发酸,想松手却发现手指粘在了盘面上。
“第一个问题——”陈雨声音发颤,“我们之中,谁会最先死?”
瓷盘在“灵”字上停顿了三秒,突然转向“是”。我还没反应过来,林小夏已经尖叫着缩回手:“它、它动了!”瓷盘“砰”地摔在地上,裂成两半,口红写的字渗出暗红液体,像血迹。
那晚我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站在镜子前,瓷盘碎片拼成一张人脸,裂开的嘴角咧到耳根,沙哑地说:“该你了……”
第二章:镜中窥魂
第二天清晨,我被尖叫声惊醒。林小夏裹着被子缩在墙角,浑身发抖:“我的镜子……你们看我的镜子!”
她的梳妆镜上布满蛛网状的裂痕,中间有个拳头大的洞,边缘凝着暗红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出来的。更诡异的是,镜面深处倒映着不属于我们宿舍的场景——斑驳的墙纸、生锈的铁架床,还有半截垂下来的麻绳。
“这是老宿舍楼的镜子。”陈雨脸色苍白,她去年住过旧楼,“后来翻新时全拆了,怎么会……”
那天下午,我去图书馆查资料,在旧报纸堆里发现一篇报道:2003年,外语系女生沈梦蝶在403宿舍上吊自杀,死前曾在日记里写“碟仙说我活不过20岁”。照片上的女孩穿着白裙,站在破窗前微笑,手里捧着的瓷盘和我们昨晚用的一模一样。
深夜回宿舍时,走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路过洗漱间时,我听见里面传来指甲刮擦玻璃的声音。“谁?”我壮着胆子推开门,只见林小夏对着碎镜发愣,她的手背上有道新鲜的血痕,正顺着指缝滴在镜面裂痕处。
“你看,”她转头冲我笑,眼神空洞,“梦蝶姐姐在教我摆瓷盘呢。”她摊开手掌,里面是碎成齑粉的瓷片,混着暗红粉末,“她说缺了一块,让我帮忙找找……”
我后退两步,撞翻了旁边的水桶。水流在地面蜿蜒,倒映出镜子里的画面——沈梦蝶的脸从裂痕中挤出来,腐烂的嘴角咧开,露出染血的牙齿。
第三章:血字迷局
第三天,陈雨被发现晕倒在旧楼废墟里。她手里攥着半块带血的瓷片,指甲缝里嵌着墙皮,旁边的水泥柱上用鲜血写着:“还我盘子”。
校医院说她受了严重惊吓,一直喊着“镜子里有人”。我翻出她的手机,在相册里找到一张照片:旧楼403宿舍的残墙上,用红漆画着和我们玩碟仙时一模一样的五角星,中间模糊地写着“沈梦蝶”三个字,墙角还堆着几具破碎的瓷盘。
当晚,林小夏没有回宿舍。我在旧楼楼梯间找到她时,她正把自己的血滴在碎瓷片上,拼合出一个完整的盘子。她抬头看我,眼神清明了一瞬:“快逃……她要凑齐四十九块盘子碎片,每块都要沾过人血……”
话音未落,她突然被一股力量拽向墙面,后脑勺撞在钢筋上,鲜血喷在瓷盘上,碎瓷片自动拼成了完整的圆盘。沈梦蝶的身影从墙里渗出来,她穿着腐烂的白裙,脖子上还挂着断成两截的麻绳,手里捧着滴着血的瓷盘。
“就差你了。”她转向我,嘴角的血珠滴在盘面上,“当年她们打碎了我的盘子,现在要一片片还回来……”
我转身狂奔,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又重组的声音。跑到三楼时,楼梯突然断裂,我摔进满是积水的基坑,手电筒照见坑底散落着四十九块带血的瓷片,每块上都刻着一个名字——最上面的一块,刻着我的名字。
第四章:破镜重生
我在医院醒来时,警察已经封锁了旧楼。据调查,十年前外语系的女生们为了捉弄沈梦蝶,故意在碟仙游戏中问她“什么时候死”,瓷盘移动指向了“今晚”。当晚她们又打碎了她的祖传瓷盘,绝望之下,沈梦蝶在旧楼403宿舍上吊自尽。
后来学校翻新宿舍,把旧楼的镜子和瓷盘碎片混进了新楼建材,沈梦蝶的怨气便附在这些物件上,每隔几年就会借碟仙游戏寻找替身,用活人血祭修补她破碎的盘子。
林小夏没能救回来,她手里紧紧攥着半块瓷片,上面的“蝶”字缺了一角。陈雨出院后转学了,临走前给我发消息:“去看看旧楼的破窗。”
我再次来到旧楼,在那扇破窗的玻璃残渣里,发现了沈梦蝶的日记残页:“妈妈说,瓷盘碎了可以粘,但人心碎了……”后面的字被泪水晕开,最后画着个破碎的五角星,角上滴着暗红的泪痕。
如今我毕业了,偶尔路过那所大学,还能看见旧楼废墟外围着警戒线。听说新生们再也不敢提碟仙的事,但每到雨夜,总有人听见旧楼里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和女孩压抑的哭声,像是在拼凑永远无法完整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