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却瘫软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萧楠轻轻为她盖好锦被,走到窗前。
半轮孤月悬于天际,清冷寂寥。
他取下壁龛上的青锋剑,步入院中。
剑光如雪,却斩不断纷乱思绪——曾几何时,他与慕容婉常在月下对剑。
她总笑他招式太板正。
他笑她舞得随意,像江湖侠客......
“王爷,要酒吗?”侍从问。
萧楠颓然坐于廊下,仰头灌下一口烈酒。
这或许是报应——他抛弃发妻,如今的新婚生活却如一潭死水。
不仅嘉敬变得陌生,连这公主府,也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王爷,奴才......想王府了。”侍从道。
“哎!”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声。
翌日清晨
嘉敬睁开眼时,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低头一看,身上寝衣完好。
她指尖狠狠攥紧了锦被。
她堂堂长公主,花容月貌,身段窈窕,却像个木头人似的被自己的驸马供在榻上,连碰都不碰一下!
“殿下,昨夜和驸马歇得好吗?”青芜带着侍女捧来鎏金盆盏与香胰进来。
嘉敬瞥见铜镜中的自己——云鬓微乱,眼角还带着宿醉的薄红,可那双凤眸里却少了些女人该有的东西。
“驸马呢?”
“天未亮就出去了。”
嘉敬眼中闪过阴郁,萧楠这是躲她!
昨夜她借着酒意主动贴近,他却连她的衣带都不敢解,现在更是逃得比谁都快——是觉得她不如慕容婉解风情?
还是嫌弃她这个污糟身子?
那从前他和慕容婉呢?夫妻生活是否如胶似漆?
她忽然轻笑出声,“六年无子......那也是个没用的。”
想到萧楠心里始终装着自己,必定冷落慕容婉,那股郁气才稍稍平复。
“皇姐!”
珠帘哗啦一响,昭昭公主欢快的扑进来。
“你怎么来了?”
“皇姐乔迁新居,昭昭当然要送礼呀!”少女献宝似的打开盒子,里头是一对栩栩如生的金丝雀摆件,“瞧,这鸟儿会报时呢!”
机关转动间,雀儿口中吐出清越啼鸣。
嘉敬嘴角噙着笑,心里却嗤之以鼻——蠢货就是蠢货,永远玩这些孩童把戏。
哪像她,十二岁便能默诵《资治通鉴》,连大学士都曾赞她——若为男子,必是宰辅之才。
“六哥府里有对玉雕的,比这还精巧。前儿我去玩,看见他用金砖铺脚踏呢!西南送来的金丝毯都裁了给猎犬垫窝......”
嘉敬在玫瑰水盆中的手一顿。
“最厉害的是那座翡翠屏风,听说值三万两白银,六哥竟让人凿了做成恭桶!母后还夸他会享福......”
嘉敬眸中闪过一丝晦暗的光。
西南——那个朝廷多年插不进手的膏腴之地,鸿乾那个草包凭什么坐拥金山银海?盐税、矿脉、茶马道......
堪称富可敌国。
“昭昭,你说鸿乾在西南有行宫?”
“对呀!比皇帝哥哥的温泉宫还大......”
嘉敬笑着听她絮叨,心中已翻过万重山。六司算什么?江南制造算什么?若能把西南攥在手里......
“好妹妹。”她温柔地抚过昭昭的鬓发,“常来陪皇姐说话,好不好?”
“好啊!”昭昭眼睛提溜一转,嘿嘿,这下皇帝哥哥一定会命令云影陪我玩的!
正午过后·养心殿外
昭昭公主一路小跑,扑进养心殿。
焱渊信守承诺,一脚将人踹出门。
云影:终究错付了!
“云影!今日你所有时辰都归我啦!”昭昭一把拉起他的手,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蜜桃。
云影长叹——他虽总被焱渊骂‘蠢蛋’,可眼前这位,简直是蠢蛋里的魁首,天真得令人发指。
正愁脱身无计,忽见一圆润如糯米团子的小宫女提着食盒款款而来。
云影如见救星:“胖丫头,宸妃又给陛下送什么好吃的了?”
“想知道吗?偏不告诉你!”
语嫣福身行礼:“奴婢见过公主。”
昭昭挥挥手:“不必多礼,快给皇兄送去吧!”
语嫣刚将食盒交给全公公,转身下台阶,云影便‘嗖’地窜过去,一把揪住她的发髻:“胖丫头,陪我们去放纸鸢!”
“恶犬,松手!”语嫣头皮吃痛,抬脚就踹了他一脚。
云影“嗷”地一声跳开,昭昭立刻叉腰跺脚:“臭丫头,你竟敢踢云影!我都没踢过!”
语嫣揉着发髻,淡定道:“那公主现在可以补一脚。”
“啊——!”
云影的惨叫声惊飞檐下麻雀,“最毒妇人心!”
昭昭心满意足地收回绣鞋,“走,陪我放纸鸢去!”
东花园
语嫣看着那只头重脚轻的纸鸢,摇摇头:“这纸鸢脑袋太沉,飞不高的,奴婢重新做一个。”
她三下五除二,用竹篾绢布扎出只活灵活现的燕子。
云影挑眉:“哟,胖丫头除了点心做得好,手艺倒挺巧!”
阳光暖融融的,昭昭欢天喜地拉着语嫣放纸鸢,云影躺在草坪上懒洋洋地打盹。
“扑通!”
“救人啊!”
云影一个激灵跳起来,只见湖面水花四溅,语嫣正在水里扑腾。
他箭步冲过去,\"噗通\"跳进湖中,三两下将人捞起。
“胖丫头,醒醒!”拍语嫣的脸,见她没反应,一咬牙:“得罪了!”
双唇相贴的刹那,云影心跳如擂鼓——这丫头的唇,怎么比小笼包还软?
“呜哇——!”昭昭嚎啕大哭起来 ,“云影的初吻是我的!”
语嫣悠悠转醒,迷蒙间看到一张近在咫尺,剑眉星眼的俊脸,再一摸自己湿漉漉的唇,顿时羞愤交加——“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后,语嫣爬起来就跑,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云影倒在草地上,望着蓝天发呆——奇怪,心跳怎么这么快?
转念一想,幸好这不是初吻。
他的初吻早在那夜墨府屋顶,给了帝王......
此时养心殿内,正在批奏折的焱渊突然打了个喷嚏,眸光闪过一丝智慧——朕敢肯定有人在背后蛐蛐朕!
昭昭拽着云影的衣襟:“我也要!你也吻我!快点!”
“公主,臣想起个重要的事去办,告退不送……”
云影一溜烟跑没影了,留下昭昭的心碎大哭,“你的初吻是我的!我的!呜呜呜!”
京南大营
入夜,溪水泛着细碎的银光。
慕容婉卸了铠甲,只着一件素白中衣,衣料单薄,被夜风轻轻掀起一角,勾勒出纤细的腰线。
她蹲在溪边,长发如瀑垂落,浸入冰凉的溪水中,荡开丝丝缕缕的墨痕。
掬起一捧水,仰头淋下。
水珠顺着她修长的脖颈滑落,没入微微敞开的衣领,睫毛都沾了湿漉漉的碎光。
——却不知,有人正站在远处的柳树下,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