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想让叔侄俩自顾自地闲聊一会儿的朱元璋,听到乖孙的这个评价,眼皮狠狠一跳。
建文帝的娘都让老四干掉了,没有建文帝,自然也没有什么明成祖!
这个话题他不爱听,还是赶紧打断吧,免得他想到自己拍断的床,再把老四给叉出去。
“咳!”
朱元璋重重地假咳一声,指着殿外。
“老四,你出去。”
“父皇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大哥这里吃的晚饭吗?你来就来了为什么让我出去?”
面对朱棣一连串的问题,朱元璋还是没能沉住气。
叫来守门的两个侍卫,让人把朱棣这个逆子给拖出去。
朱棣不服气,被侍卫架住胳膊,两条腿还在半空里乱蹬圆。
“父皇,你也太霸道了吧?英儿不光是你孙子还是我侄子呢!”
“……”
朱元璋实在没忍住,当众说出他做的好事。
“你给你娘做的床睡塌了,你不去看看吗?”
“塌了?不能啊!我照葫芦画瓢做的,做完还让教我的木匠师傅看了,说能睡好几个人没问题,父皇,你是不是在床上练拳来着?”
被说中真相的朱元璋老脸一热,但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潇洒地挥了挥手,朱棣这次被顺利地抬了出去。
送走了老四,朱元璋朝着内殿的方向看了看,见里面没关门,小两口还没睡,他松了口气。
“那咱可以多聊会儿。”
而内殿的朱标和常氏,对于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
夫妻俩商量着,先这么将就到英儿半岁大的时候,就分房睡。
到时候再给儿子,隔出一个隔间与寝室,让父皇和四弟这些大晚上还来看孩子的看个够。
只是,常氏非常的不解。
“殿下,父皇会不会来得太勤了些?”
还有就是,父皇每次来,聊的都是后宫不得干预的国家大事。
原本对朝堂动向一无所知的她,如今竟也能听出一些门道。
所以她更好奇,父皇这么频繁的到来,那些国家大事究竟是说给谁听的?
朱标心中一动,站起来把椅子往门口方向靠了靠。
可惜。
父皇也许是怕晚上说话太大声,惊动孩子,听不清楚具体的内容。
但能依稀听到两个从父皇牙缝里挤出来的名字。
“李存义”和“廖永忠”!
一定是母后告诉了父皇廖永忠包庇李存义杀良冒功的事,父皇这是借口来看英儿,想和他商量怎么处置李存义吗?
父皇什么时候和他一样,说话也要拐个山路十八弯了?
由于听不清,朱标只能又往门口靠了靠。
这时。
朱元璋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
末了,还故作惆怅地叹息一声。
“妹子还建议让咱妥善处置,别再培养出第二个廖永忠,可咱现在连怎么能够兵不血刃的把廖永忠抓起来问罪,都是一个难题。”
朱雄英看着急得抓头发的老朱,同情不已。
当皇帝可真累人。
天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临时出事就得加班连觉都睡不了。
不过,这事不应该找他诉苦而应该去找太子爹商量吧?
哦,对了。
太子爹还知道廖永忠包庇李存义的事,爹和奶奶,连处置李存义这个文臣,都忌惮李善长在淮西集团的威望不能擅动,何况是执掌东南所有水军的廖永忠呢。
【已知,廖永忠暂时还没有反心,只是锋芒毕露,做人太嚣张,又喜好结交权臣,这种手握军权又野心勃勃的大将,确实不能强硬的前去抓人,不然真的逼反可就闹心了。】
朱元璋不住地点头。
乖孙看人真准!
咱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不去抓人,这么放任下去,迟早还是要生变故。】
朱雄英在脑海里,搜索着关于廖永忠的生平事迹。
经历过乱世的都知道,朝代更近时的文臣武将,扎堆出世,他对廖永忠唯一的印象,就是这个人打水仗很牛皮,连具体怎么牛皮,他也没有深入的去了解过。
毕竟他就是一个读小说的,又不是写小说的,但他记得,这个人好像是死在了洪武八年。
之所以记得,是因为他的罪名很有意思……
“唉!要是能够让廖永忠回京述职就好了,正好汤和在东南一带巡防,找这个理由把他调回来?”
朱元璋说着又摇头否定了自己这个提议。
温州官员遭到肃清的事,廖永忠不会不知情,在这种节骨眼上,只要是廖永忠心虚,不敢回来,定会推脱说沿海倭寇近日横行,需要加大训练水军的力度之类的婉拒。
一旦他再强硬一些,依然是会打草惊蛇的下场。
廖永忠的家眷倒是全在京城呆着,但姓廖的跟个种猪似的,在外面还生了一窝窝的孩子,凭家眷也拿捏不住,无法逼其回京。
“乖孙,好难啊。”
朱元璋都把额头的头发抠掉了两根。
最令人绝望的是。
乖孙只顾着嗦骨头,心里没有因为他的为难,掀起任何的波澜。
朱元璋都想像对待宁妃的狮子狗一样,把乖孙手里的肉骨头夺过来,自己啃一口解解气了。
就在他耐心用尽,真的想这么干时。
朱雄英右手食指往天上一指,圆圆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我有主意了!】
【反正爷爷还没处置李存义,与其挨个击破,不如把他们绑一起收拾了!】
刚才还满怀期待的朱元璋,肩膀微塌,一个不注意,鬓角的白头发都被他扯断了好几根。
乖孙刚才是不是只顾啃骨头,在他说话的时候走神了?
都说了,那李存义是李善长的弟弟,光是给李存义定罪就够他在朝堂之上忙活一顿的了,再把和胡惟庸交好的廖永忠,和李存义绑在一起?
怎么地。
乖孙这是想让咱咬咬牙,直接铲除整个淮西集团,让文武百官当场罢官抗议,让大明朝当场停摆吗?
看来这个难题,把神仙转世的乖孙也给难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