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孙仨眼巴巴地盯着刘基。
朱雄英更是使用双手,假装不经意地扶住了刘基的下巴。
【只要刘伯温敢摇头,我就给他扳正!】
朱元璋在心里狠狠地夸赞了乖孙一番。
只不过他认为,刘基真想拒绝,乖孙拦也拦不住。
“陛下,我刘氏一族虽然出了刘璨这个糊涂鬼,但剩下的刘氏子孙,都是忠君爱国之人,燕王殿下赚了那么多银子,全部捐了造战船,要给海军将士们发军饷,璟儿能跟在燕王殿下,是他的福气。”
刘基同意了!
没等朱元璋笑出声来,朱棣出声更正。
“刘中丞,不是仲璟兄跟着我,是我想跟他学习实战还有兵法。”
单凭这一句话,原本还担心璟儿会和燕王起争执的刘基,彻底放下心来。
他与朱元璋对视一眼,笑吟吟道:“看来燕王殿下对老臣的次子,确实是十分满意。”
岂止是满意。
朱棣恨不得现在就收拾包袱,跑到温州去找刘璟。
【四叔抠着手指,眼珠乱转,他不会又想离家出走去找刘璟吧?】
朱元璋赶紧拴住这个皮猴儿。
“棣儿,刘指挥使受了重伤,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正好在这段时间里,好好赚钱,督促工部让他们想想怎么改造战船,这样等刘指挥使伤好了,你也能带着成果去见他。”
刚刚还想立马跑路的朱棣,连走哪条路线能最快抵达温州都构思好了。
听到父皇的话,他认真思考了片刻,默默地点了点头。
也对。
作为一个新兵,想直接在刘璟身边当副将,一定得有拿得出手的功绩,这样才能服众。
上战场杀敌的功勋没有,但他能赚钱掏军费啊。
这么想着,朱棣伸手揉了揉朱雄英的脑袋。
“乖侄儿,你在父皇这里呆烦了,就让人来喊我,我就抽空来陪你玩,来,喊声四叔听听。”
省得别人不知道乖侄儿你的婴语到底在说什么。
“丝……丝……”
朱雄英像是蛇吐信子似的,丝了老半天,还是发不出准确的四声声调,干脆放弃了这一难题。
“苏!”
“苏?哈哈,乖侄儿你门牙漏风,叫不出叔来是吧?”
朱棣也不在意,又对着春雨她们交待。
只要朱雄英喊“丝苏”,就派人去找他。
妥善安排好乖侄儿的事,朱棣又朝着刘基抱拳一拜。
“多谢刘中丞成全,刘中丞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仲璟兄添乱的。”
“殿下客气了。”
“礼多人不怪嘛。”
以前朱棣可不讲礼数,可见经营牙刷铺子,到底还是学会了一些人情世故。
朱棣又朝朱元璋行完礼,匆匆离去。
刘基刚想歪头目送,小手硌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无法转动,他垂下目光,看着迅速缩回手的朱雄英,哑然失笑。
皇孙啊皇孙,你再这么表现下去,老臣都没法替你做解释了。
由于刘基以前干的行当,他见过不少奇人异士,因此对于朱雄英特殊的表现,虽然惊讶但很容易接受。
他只是担心陛下接受不了,干脆把朱雄英还给了陛下。
“皇孙好像玩累了。”
【啊?我哪儿玩了?我一直在干正经事!】
朱雄英无声的反驳,并没有引起刘基的注意。
倒是朱元璋,闻言忍俊不禁,生怕老先生看出端倪,连忙将乖孙抱在怀里。
“咱来哄他睡觉,老先生,咱们继续聊。”
“皇孙他……”
“他睡眠好,不怕吵。”
就算朱棣不把朱雄英抱出来,朱元璋也打算请乖孙过来旁听。
万一碰到什么意外情况,还能让乖孙提个醒。
因为他们接下来,要商量怎样将胡党一网打尽!
越是重大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无关紧要的宫人全部清理出去,只留下云奇候着待命。
刘基又看了一眼睁着眼睛,根本没有睡着的朱雄英,总有种君臣商议,还有第三人旁听的错觉。
“老先生不用在意乖孙,他很懂事,咱跟你保证,他不该吵闹的时候绝对不闹腾,是吧乖孙?”
“耶。”
刚才说话太多,嘴周肌肉累了的朱雄英,此时化身一个面瘫。
他决定这次只听朝堂上的八卦,绝对不会再参与其中。
刘基见陛下都习惯了皇孙远超同龄人的表现,他也没给皇孙找补,给次子表了功,陛下对刘氏一族的信任达到了巅峰,此时别说让他献言献策去铲除胡党。
哪怕给他一把刀,让他以私怨为由了结了胡惟庸,士为知己者死,他也愿意为陛下去冲锋。
可惜,只有胡惟庸一个人伏诛没有意义,铲除整个胡党,才能肃清朝堂的不良风气。
“陛下,既然胡惟庸告了病假,老臣认为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瓦解胡党的势力。”
胡党本身都是靠着利益至上结成的同盟,在这个群龙无首的时候,他们就像是一盘散沙,随便挖个坑就能把他们埋掉。
朱元璋刚想摆手拒绝,想起怀里还抱着乖孙,连忙摇头。
“都到这步境地了,咱不想再搞抛砖引玉那一套,直接对胡惟庸下手,从上往下查吧。”
淮西文官分成了胡党与李家两派。
趁他乱不要他命,错失良机再卷土重来?
朱元璋可没心情再陪胡惟庸演和睦君臣那一套了。
“既然陛下要速战速决,想必是抓住了能致胡惟庸于死地,而且他人无法为其辩解的罪名。”
好歹是一国丞相,哪怕被天上掉下来的一块砖头砸死,史书上也会落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别人看来,皇帝一言九鼎,想让谁死让谁死。
那是昏君、暴君所为。
但凡要脸面要名声的皇帝,就得遵守律令,还要恪守帝王之道。
无论是发动战事,还是清洗朝堂,都要做到师出有名。
不然你今日想杀谁就杀谁,忠臣直臣必定劝谏,你听不听劝?
听,那就规规矩矩的斗智斗勇。
不听,人以群分,来日朝堂都是葬送江山的奸佞之徒,他们不仅不会拦着皇帝胡作非为,还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让皇帝大杀四方。
因此,皇帝想杀一个人很容易,想让大家都觉得这个人该杀,才是最难的。
“老先生,你就别考验咱了,致胡党于死地的罪名,这不是有现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