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衡安抚地拍着她的肩,柔声轻哄着:“那宫女背叛了你,死不足惜。”
“棠儿别怕,朕在你身边。”
柳月棠扬起苍白惊惶的小脸:“皇上……嫔妾觉得,觉得此事没这么简单。会不会是有人要……杀人灭口。”
想着,柳月棠攥着萧衡的手更紧了几分,不禁打了个寒颤:“皇上……害嫔妾的,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萧衡眉头紧锁,似愧疚一般移开了眼眸。
柳月棠攥着衣衫的手逐渐松开,言中说不出的酸楚:“皇上,您也猜到了对吗?”
萧衡微一沉吟:“朕猜到了一二。”
“那……皇上您猜测的是谁?到底是谁要害嫔妾?”
看着她楚楚不安的眼神,萧衡紧紧握住她的手,温言道:“棠儿,朕身为帝王,断不能仅凭猜测给人定罪。若此事再行细查深究,必然会在朝廷之中掀起轩然大波,诸多势力牵扯其中,局面定会变得错综复杂。如此一来,外界定会揣测虞氏乃是含冤而死。”
柳月棠缓缓垂下湿润的杏眸,声音细微而破碎:“嫔妾……懂了。”
萧衡沉重开口:“朕要以大局为重。”
柳月棠心中冷笑。
凡是让你顾全大局的,那么你肯定不在他的大局之内。
不过,她从不指望自己能在帝王大局内。
她只是要让萧衡明白,自己为她隐忍牺牲颇多。
想让男人付出,就得让他心疼亏欠。
柳月棠轻抿唇瓣,凝视着萧衡黯然的面容:“嫔妾不懂什么朝中局面势力,但对嫔妾而言,皇上就是嫔妾的大局。但凡不利于皇上的,嫔妾都不会去沾染分毫。”
“所以,无论皇上是何决定,嫔妾都会无条件的支持和陪伴。”
她温软的目光透着一抹坚定。
萧衡心底蓦地一软,想要说什么,却觉得喉中一热,他埋头轻轻吻上了女子的唇。
所有的炙热,动容,缱绻尽在缠绕的唇间。
萧衡第一次觉得,会有这般懂事的女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他不知道如何回应她的深情。
所以……他只能尽可能地对她好一些。
霜染枫红,金秋十月。
新科状元同礼部郎中之女大婚。
城中十里红妆,满城繁花尽失颜色。
柳府遍布红绸锦色,屋檐廊角,喜庆的红灯笼高高挂起。
新房内,红烛高照,灯火通明。
傅知行一袭红袍缓缓走进凤冠霞帔的新娘面前,眉语目笑:“月瑶,我来了。”
柳月瑶缓缓移开却扇,艳美绝俗的脸庞映入傅知行眼帘,挪不开眼。
柳月瑶娇羞一笑:“夫君,我美吗?”
“美!月瑶是天下最美的新娘。”傅知行面柔如水。
柳月瑶粲然伸出手:“你扶我起来,我有些饿了。”
傅知行连忙将柳月瑶扶了起来。
“桌上有喜饼,我喂你吃。”
两人正温情脉脉之时,外头的嬷嬷突然打破了气氛。
“少爷,少夫人,宫里的熙婕妤有贺礼送上。”
柳月瑶整个人一怔,冷冷往外头看去。
只见嬷嬷呈着一对琉璃盏上前。
那琉璃纯净圆润,晃动间流动着柔和的光辉,属乃珍品。
柳月瑶眸中愠色渐浓,冲地过去将琉璃盏拿起。
傅知行一惊:“月瑶,你这是要作甚?”
嬷嬷连忙,连忙退了出去,
柳月瑶气得面红耳赤:“她这哪里是送的贺礼?摆明了是在显摆她的身份地位。”
傅知行哄着她将琉璃盏夺了过来:“月瑶,如今今非昔比,她如今是皇上的宠妃熙婕妤,若是将此物毁灭乃是重罪。”
柳月瑶冷冷瞪着他,描得精致的柳眉飞扬而起:“傅知行!你莫不是舍不得我把这玩意摔了吧?”
“舍不得?我怎么又舍不得了……”傅知行话还未说完,便反应过来柳月瑶的言外之意。
“我并非此意,我的意思是,你若是不喜欢这琉璃盏,咱们将它放入库房便是。”
柳月瑶太阳穴突突的跳。
“琉璃,琉璃,离!咱们大好的日子,她送这破玩意出来便是在诅咒咱们和离。”
“柳月棠,她就是气不过当年我将你抢走!所以她这是故意的,故意在我们大婚之夜膈应咱们。”
傅知行将琉璃盏扔到一边,不甚在意道:“你何必为了一件东西动怒,不喜欢扔到看不见的地方便是。”
见柳月瑶依旧板着脸,傅知行揽着她的肩,柔声道:“好了,今日是咱们的大喜日子,不想那些不高兴的,我们的合卺酒还没喝呢,”
柳月瑶望着桌案上的酒,脸色才渐渐缓和,撅唇道:“我才不生气呢,我生气才中了她下怀。”
言罢,她拿起匏瓜,同傅知行缓缓举起,相敬而饮。
傅知行垂眼饮酒,余光却复杂的落在了一旁的琉璃盏上。
第二日,二人前去用膳。
代氏正襟危坐,看着携手而来的儿媳眉头微蹙。
柳月瑶对着代氏行了一礼:“婆母。”
代氏板着脸道,平静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威严:“你既已嫁入傅府,有些规矩我也应该同你讲一下,在傅家,向来只有儿媳候着婆婆,断没有婆婆等着儿媳的道理。”
柳月瑶微微一愣,旋即勉强笑道:“是,儿媳方才有些事耽搁了,下次定不会让婆母等候了。”
代氏沉沉的嗯了一声:“坐下用膳吧。”
柳月瑶莲步轻移,双手轻轻提起裙摆,随后不疾不徐地端坐于椅子之上。
她腰背挺直,双脚并拢,端庄淑静,尽显大家闺秀之风范。
代氏还算满意,便执起筷子夹菜。
还未入口,便见柳月瑶拿起了筷子,她脸色骤然一沉:“夫君尚未动筷,身为妻子的你怎能先动?”
柳月瑶手微微一顿,心里窝火却不敢表露半分。
傅知行见状连忙道:“母亲,月瑶昨夜未进晚膳,有些饿了。况且月瑶刚嫁过来,还不熟悉咱们府中的规矩,还是让她先适应一番吧。”
听着儿子如此袒护柳月瑶,代氏心中更是不悦,正色道:“你不必如此护着她,当年你母亲我嫁入傅府时,你祖母立下诸多规矩,你父亲也从未有过半分袒护之举。那时我须得恭恭敬敬地站着,为你父亲和祖母布完菜后,方才能坐下用膳。如今对月瑶,我已然放宽了许多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