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就是油,还用做的香?”娘亲陈秀枝首先回答着。
林泽阶无奈说道:“我们家以前饭都吃不饱,很少在这下工夫,熬香油是要泡出的,听我说方子十斤油放葱姜蒜七斤,花椒八角少一些不会发苦,芫荽再放一些,具体的做法油热先放姜蒜葱炸透,再放花椒五角,浸几个时辰最后放少量芫荽复炸有清草香,你们不信试一下。”
娘,二婶,三婶都不信,林泽阶读书好她们相信,会做她们不会的新奇物品她们也相信,但做饭菜是她们日日接触反而不相信。
不信就动手,林泽阶让她们准备料开始试,这些家里有,花椒八角没有就去买一些,陈家湾开的店越来越多,买着容易。
当场试过后,她们有一点相信,说不上服。
林泽阶让她们再试做冬瓜烧肉,用蛋清和盐来搅拌让肉腌入味,然后再放糯米粉收干,再加油封住,她们接触都没有接触过。
全家吃过后都说滑嫩好吃,她们才服一些,就是太麻烦。
她们平时是一股脑全部下去,肉都烧得很老。
做菜每一步为什么要加一个动作,都是有道理的。
比如肉过水去腥味打浮沫,不打就要冲洗,冲洗肉会很柴。
林泽阶开始开菜单,简单开了十二种家里有,取材方便的来做菜。
梅菜扣肉,拌青菜,拌豆干丝,荠菜肉沫汤,水煮鱼片,冷切鸡,姜母鸭,冬瓜烧肉,糖醋排骨,蒸鲈鱼,芹菜抄肉片,白灼河虾。
鱼虾,外公是河泊使专管这些让手下送来,肉定半只猪肉,别的家里有。
三个舅舅请假回来和舅妈赶过来帮忙。
同一村稍微有动作,族长和甲首赶来了,村里没有多少秘密,族长和甲首多少知道张径香的身份,要来帮忙,苦劝了好久不肯作罢,话不能说得重,他们想交贵人心思很正常。
没有这种心思,当不了一个村的上位者,只能让他们另开一桌。
讲好不能敬酒,当成一家吃东西,愿意怎么吃自己动手。
做好好菜,林泽阶请张径香和他的亲随们来到林家的院子。
张径香一看厅中就是普通的菜,不由暗笑林泽阶的实诚,很少有人这么简朴请他,不过是他说的要清淡,倒不好说什么。
看到是新的碗碟筷和公筷勺子,感觉林泽阶一家的用心和贴心。
他本身官宦世家子弟,平时没表现出挑剔是因为修养,还有对林泽阶这个弟子的喜爱和尊重。
他这一桌是外公,陈老夫子,三个舅舅,爹和二叔作陪,林泽阶不能少。
张径香动筷之前想着客气应付的,动筷之后才体会到这些菜的口味鲜美嫩滑。
他身边放着一壶的烫好的糯米酒酒,没有人劝酒,只有小声的交谈和微微举杯示意,愿意喝自己倒,他吃得得眉色飞,满脸红光。
觉得从没有吃过这么爽。这么好吃的菜。
他们这一桌算是很斯文很克制,别的桌比谁下筷速度快。
林泽阶开出来的菜做法,历经千年的积累改进后厨艺,看起来平常,其实一点不简单。
是一点点进步来的,每一项的口味的提升,不知多少人心血经验积累。
厨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可以媲美任何技艺。
张径香各种菜浅尝后问:“你们的红烧肉做得比酒楼好,怎么做到的?”
林泽阶在他身边没有保密介绍道:“先生,这是梅菜扣肉,不是红烧肉,三层肉经过油炸后,用水泡出虎皮,再和炒过的梅菜干一起蒸。”
张径香又指着鱼:“为什蒸鱼为什么会这么的嫩滑,我吃过的蒸鱼为什么达不到这么嫩?”
“先生,好的蒸鱼不是依靠蒸出来的,只是看起来是蒸的。”
“怎么说?”
“是用水烧开后,处理干净的鲈鱼放下去煮很短时间,马上搬开装鱼的锅,用开水把鱼给闷熟,用热油泼下去,这样才会嫩滑。”
“那肉片为什么这弹性十足。”
“在腌肉片时,用鸡蛋清和盐同一个方向搅拌,并且分三次加了冰反复搅的,肉才会筋道又嫩滑。”
“芹菜为什么比别人的嫩而清甜?”
“取得是比较嫩的上部,用开水烫而没有下锅炒,芹菜的做法不适合炒,炒过怎么快都会老,其实在做青菜最好不要暴炒。”林泽阶加了一句。
“为什么这么说?”
“掉进河里的《赤脚医生手册》有讲,绿叶的青菜炒过吃,会少了一些叫绿叶素的成分,长期这样吃容易脑中风。”林泽阶什么都往《赤脚医生手册》推。
“还有这样的说法吗?”张径香很吃惊,铁锅出来后炒菜就风行,真的有这样弊端吗?
“宁信其有,烫过的青菜用油来拌一样的好吃,先生试一试这个拌的青菜味道如何。”林泽阶推荐着。
张径香试吃一下,“不错!不错!确实香,但还是鱼虾肉更让人喜欢,这些确实出乎人的意料,以后我吃不到你家的饭菜怎么办?你勾起我的馋虫了。”
“学生会把每一道菜的做法,写出来给先生,无论到哪您都会记得学生。”林泽阶动情的说。
“你是不是知道我要我要走了?”张径香突然问道。
林家和陈家的的人听了都停下了筷子,张径香对他们的帮助其实很大,他在这里一天,县衙无比重视这里,就是一尊大佛。
“先生要走了,”林泽阶感觉大吃一惊,巨大的伤感袭来,眼泪不由的落了下来:“什么时候?”
张径香跟伤感起来,抱起林泽阶,帮他擦去眼泪,声音里满满的不舍:“传旨的太监已经到定州府,正向永漳而来,我要调回顺天当府尹,并且主持天花治疗的事务。”
林泽阶多少染上孩子的习性,内心空虚与留恋迸发眼泪不停,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再落泪,但是控制不住,这一走山长水远不知多久才能见面。
有可能甚至一生都见不了面。
“痴儿!别哭,让我也想哭了,”张径香的眼泪夺眶而出,流了下来,他连忙把头仰起来,吸了吸鼻子。
所有人都无心再吃东西,呆呆看着这对师生。
张径香的亲随铁柱过来,抱过林泽阶,轻声的劝说:“公子,泽少爷,别哭,这是好事,公子起复升官不是更好吗?”
林泽阶勉强控制自己问道:“先生,顺天府尹是什么官,是知府吗?在哪里?我能去看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