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大娘子疯了!
这个消息从天而降,犹如一只惊天大瓜,迅速占领京都八卦榜榜首。
随之而来的,是莫桑晚换子,以及为泄私愤,指使稳婆谋害几家高门娘子的事。
得知流言的成国公府当时就炸了。
成国公亲自找上宣宁伯府,就为见一面温知宜,希望借她手里的高稳婆一用——莫桑晚指认是她在背后作怪的事,到底还是入了一些人的眼。
温知宜没有拒绝,答应将高稳婆送去成国公府。
离开前,高稳婆求到她面前,面如槁木道:“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但我小妹......她、她是无辜的,还有我家两个儿子,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还请娘子能宽恕他们一命。”
她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趴伏在地上。
温知宜静静看着她,她语气很淡,“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是一个心软的人?”
没等高稳婆想好措辞,她恍然说道:“是了,我不是受害者,所以可以不痛不痒,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是吗?”
“我,我不是......”高稳婆张口想解释。
“不是什么?不是觉得,我多管闲事,害得你们一家朝不保夕?”温知宜截住她的话,“我能宽恕你们,成国公府能吗?那些被你害了的娘子们,能吗?”
她后背靠着引枕,苍白的脸色冷淡而疏离,“在你决意说出那些事情时,不是已经猜到结局了吗?”
“......是。”高稳婆佝偻的身形一颤。
温知宜依旧冷漠:“你罪该万死,不是吗?”
高稳婆闭眼,留下两滴浑浊泪水,“......是。”
温知宜不为所动,胸口萦绕着的恨意起起伏伏,“送她去成国公府。”
高稳婆活不了,甚至她两个儿子。
一命赔一命,这种说法,对于高门贵胄,十分不现实。
平民百姓一条贱命,岂能比得过她们的骨肉,不将人斩草除根,如何咽得下心头那口恶气。
温知宜同样不例外。
她也是个俗人,极俗的一个人。
或许也是看出,温知宜眼底的恨意,高稳婆才会孤注一掷,想通过扳倒莫桑晚,来求她对自己宽恕一回,至少为高家留下一丝血脉。
可惜,她到底还是对这些高门娘子们的心狠不够了解。
高稳婆整个人泄了气,本就佝偻的身体,越发的弯了下去。
脚步声远去,房门缓缓合上。
温知宜捂着胸口,趴在榻上不断咳嗽。
“娘子,快喝口水。”阿宝急匆匆端来茶盏。
“咳,咳咳......”温知宜摆了摆手。
阿宝眼睛盯着一处,动了动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惊慌失措喊道:“啊啊啊,有血,娘子咳血了!快来人啊!”
这可不得了。
整个玉兰堂都惊动了,又由玉兰堂扩散至全府。
“请大夫了吗?大夫怎么说?”
唐氏没有过去,只让身边的妈妈去了一趟玉兰堂。
刘妈妈道:“拿的伯爷的帖子,请的太医院的方太医,方太医说,咱家大娘子,是郁结于心,悲痛过度而致阴阳失衡,情绪一时过于激动,而引起的咳血。”
“还好,还好,不是病就好。”
唐氏闻言,不自觉吐出口气。
刘妈妈很规矩地站在离唐氏三步远的地方,并表明自己进来前就拿柳枝拍过身上了。
唐氏的脸色果不其然越发缓和。
她道:“你说说,她这回来,就病了几场了,咱们伯府的风水,都被她带坏了,还悲痛过度?咱们谁对不起她了,这要是传出去,指定还以为咱们伯府,是什么龙潭虎穴呢。”
越说她的语气越不满。
“前两日,跑去徐家闹事,人家换不换孩子,关她什么事,要她去充当好人。”
刘妈妈劝道:“也不一定就是大娘子。”
“什么不一定,我看就是她。”唐氏摆摆手,一副你别给她说好话的姿态,“我就不明白了,她怎么就盯着徐家呢,要不是老大那边查实,她身份没有问题,我还以为她姓江呢。”
得亏于高稳婆在最后,牵扯出其他几家人出来,让徐家没精力找伯府麻烦,要不然,她就不是坐在这里抱怨几声。
唐氏默默念佛:“阿弥陀佛,只求赶紧嫁去顾家,再有什么事,就和咱们无关了。”
刘妈妈听见这话,觉得有点悬。
以大娘子闹腾的本事,恐怕顾温两家都难以安生。
想归想,刘妈妈不敢说,只附和着太夫人说些好听的话。
另一边的温嫦依,痛快的大笑三声后,恨恨道:“怎么没咳死她!”
“奴婢听说过一句话,叫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红袖阴阳怪气地说道,“咱家大娘子,可不就是如此。”
“你说的对,那就是一个祸害,哼,顾郎君和她定亲,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温嫦依一脸沉痛,咬牙切齿,“我看她咳血,说不定就是肺痨。”
红袖眼珠子一转,“娘子,咱们要不把这消息,送去顾家?”
又道:“肺痨可是重病,还会传人,多吓人啊,奴婢就不相信,顾大娘子不介意。”
温嫦依搅着绣帕,有些意动,又像是不满,“知道了又怎么样,顾伯母难道还能违背顾家的意思,顾家做主的,是上面的顾相公呢,阿父说,温知宜同意让我和她一同嫁去顾家,可凭什么!”
为什么她好好的正头娘子不做,偏偏要去做侧室。
“她死了才好呢!”温嫦依恶毒诅咒道。
一念起,恶意生。
有的时候,一个念头生起,就很难再剔除。
譬如此刻,温嫦依畅想着温知宜死后,她嫁去顾家的好日子,眼里闪烁起坚定而又冷硬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