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宜觉得,自己的脖子,仿佛被什么掐住。
她有点害怕,吞了一口唾沫,悄悄的往后挪。
她自以为她的动作很隐晦,却依旧没逃过燕非时眼睛,他目光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将她心底的紧张恐惧一览无遗,他伸手拽住她手腕,她的后退,令他不虞。
“你,你放开......唔!”
温知宜被拽了过去,后背靠着墙壁,燕非时一手抬起她下巴,一手抵在她脑后,避免她碰上冷硬的墙壁,他看着她眼睛,无动于衷的神情终于有了些微变化,低下头噙住她嘴唇。
不同于之前的暴戾,这是一个很温柔的吻。
浅尝辄止,轻啄慢吮,克制而含蓄。
他很高,宽肩窄腰,修长结实的臂膀,呈环状将他圈在身前,密闭的空间带来的是让人火烧火燎的炙热,心脏仿佛被盛于鼎中,咕噜噜的冒着泡儿,血液也变得滚烫。
温知宜感觉,自己要被烧焦了。
可在空气被剥离的窒息之外,又有一种安心的感觉涌上,仿佛终于找到能够停靠的港湾。
从小没有得到爱的人,在长大之后,总是难免生出慕强的心理,想要被掌控被管教,以此消弭外界压迫来的不安和焦躁,但很多人并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原本捏着下巴的手,慢慢地落到了腰上,带着掌控一切的强势。
他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他不过轻轻往怀里一拢,她便不可自制地扑进他怀中,脸颊贴着他宽厚的胸膛。
没有充血的胸膛,是柔软而坚韧的,国师吉服上的刺绣,在完工前早已被绣娘一针一线检查过,绝不会有线头以及粗糙的地方,所以温知宜的脸贴在上面,也只能感觉到一片细腻。
“一个男人亲吻一个女人,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循循善诱的语气,戳破她的自欺欺人。
温知宜浑身僵直。
他的语气是温柔的,这不可否认,但在温柔之下,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硬。
他不是在询问她,而是在告知她。
不容拒绝,不容反抗,即便他仍然保持着温和。
头顶响起一声很轻的笑,轻到如果不是近在咫尺的话,温知宜差点没有听见,“我不会逼你,你知道的,我耐心一直很好,尤其是对你,阿宜,我唤你阿宜可好?”
他温柔地将她抱起,宽厚温柔的手掌隔着衣服按住她后背,仿佛刚才的强硬只是错觉。
阿宜两字,从他薄唇念出,让温知宜莫名有种羞耻的感觉。
她像一只缩进龟壳里却被强硬拽出来的小乌龟,因为太过惊讶,甚至没有发现,他此刻是站着的,两条修长的双腿站在地上,高大英挺的身躯,带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仿佛他一个眼神,就能让人臣服。
温知宜脑子晕乎乎的,只听到他说不逼自己,这让她紧绷的心情平复许多。
尽管她心里明白,他说着不逼,其实没给自己选择的余地。
但在这个时候,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逃避一时算一时,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反正到时候,让那个温知宜去头疼吧,她反正是管不了了,就这样吧。
她思绪飘忽不定,想着想着,齐三郎的脸突然在她眼前闪了一下。
“等等!齐三郎!”
天爷啊,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这这这,这可不怪我啊,都怪他,要不是他说那些话,她也不至于把齐三郎抛到脑后。
她瞪燕非时一眼,推壤着让他放开自己,“松开,松开,齐三郎还不知怎么样了呢,我得去把他带出来。”
“你、你腿没事了?”她总算发现两人身高上的差距。
燕非时轻轻嗯了一声,重新将她按回怀里,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让明柏去。”
他的语气很淡,听不出情绪来,显然齐三郎的死活,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如果不是温知宜开口,他甚至可能眼睁睁看着齐三郎出事,也不会有半点情绪波动。
明柏的动作很快,提着昏迷的齐三郎过来。
撞上明柏面无表情的脸,温知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刚刚就在附近,一直都在,所以,他一定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事。
啊啊啊!
她心里发出尖锐爆鸣。
哭!
没脸见人了!
她捂着脸,埋进燕非时胸膛。
即便她所有的羞赧尴尬紧张,都是这个男人带来的,但此刻,他也无疑给了她安心的空间。
......
“唔!我这是在哪儿......嘶,头疼,我头怎么这么疼?”
齐三郎迷迷糊糊坐起身,脑袋疼痛欲裂,他拿手使劲敲了敲。
就这样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分出心神打量面前这座陌生的殿宇。
“你终于醒了。”一道幽幽的声音在床尾响起。
因为床幔遮挡,齐三郎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拉着一张脸坐在绣墩上的温知宜。
“温娘子?”齐三郎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他看看温知宜,又看看四周,再低头看看自己衣裳,“这,你,我......”
“别乱想,我和你可没什么。”温知宜恶寒地截住他跑歪的思绪,“这里是紫极宫,你......”
“紫极宫!!!”齐三郎伸长脖子,发出粗噶的惊呼,“是我知道的那个紫极宫吗?我的天爷啊,我们怎么会在紫极宫,不会被发现吧,怎么办怎么办,咱们要惨了!”
温知宜捂住耳朵。
等对面扯着嗓子吼完,她才不慌不忙地叙述了一下,自己发现他醉酒被人带走的事。
“你的意思是,我差点被人算计了?”齐三郎冷静下来。
温知宜点点头。
齐三郎面色凝重,“难怪,我不过喝了两杯酒,怎么就感觉晕呼呼的。”
正说这话呢,外面突然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不是紫极宫,而是紫极宫外面,那些嘈杂的声音,透过宫墙传了进来。
出事了。
两人心底闪过相同的话语。
齐三郎快速下床,先冲温知宜揖了一礼,感谢她相救,还特地看护自己。
温知宜讪讪一笑。
救他,这个她认。
看护么,她能说她是借此躲避某人么。
不过有些事,就不用明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