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见被迅速推进了抢救室。
李明刚作为老师正在办理各种手续,傅闻星和许碧云赶到时,只能在走廊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被拉长。
许碧云坐立不安,时不时站起来踱步,又颓然坐下,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傅闻星靠墙站着,微垂着头,额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情绪。
许久,抢救室的门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傅闻星几乎是瞬间就站直了身体,三两步上前,许碧云也慌忙跟上。
“医生,她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神情还算平和,“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了。左腿胫骨骨折,需要手术固定。额角外伤缝了几针,有轻微脑震荡。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和擦伤。万幸没有严重的内脏损伤。现在麻药还没过,在观察室,晚点会转入病房。”
傅闻星紧绷的肩膀松懈,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他声音沙哑地道谢:“谢谢医生。”
许碧云也松了口气,连连道谢。
医生问:“谁是家属?需要签一些术前同意书。”
“她的监护人是我奶奶,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很快就到。”傅闻星回答,“可以先进行必要的检查和术前准备,我奶奶一到立刻签字。”
医生点点头:“好的,我们会先做准备。请尽快联系家属。”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伴随着汪秀荷带着哭腔的声音:“月见怎么样了?”
汪秀荷在家人的搀扶下,几乎是踉跄着走了过来,脸上满是泪痕和惊惶。
傅嘉盛和夏雅君紧随其后,也是一脸凝重。
“奶奶。”傅闻星立刻迎上去扶住她,“医生刚出来,宁宁暂时脱离危险了,但需要手术,等您签字。”
汪秀荷看到医生,紧张地问:“医生,我孙女怎么样了?”
医生又耐心地将情况复述了一遍。
听到暂时脱离危险,汪秀荷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但总算有了主心骨。
“好,我来签字。”
汪秀荷颤抖着手接过护士递来的文件和笔,在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看着病床方向,心疼得无以复加,“这孩子,怎么遭这么大的罪啊……”
温月见被转入了一间单人病房。
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额角贴着纱布,左腿被打上了石膏。麻药的效力还没完全过去,她睡得并不安稳。
汪秀荷坐在床边,紧紧握着温月见没有受伤的右手,轻轻抚摸她的手背。
傅嘉盛和夏雅君站在一旁,也是满眼心疼。
傅闻星站在窗边,沉默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温月见悠悠转醒。
她的声音虚弱嘶哑:“傅奶奶……”
汪秀荷连忙凑近关切地问:“哎哟,我的月见总算醒了!感觉怎么样,疼不疼啊?”
“我没事,就是有点疼。”
温月见努力想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但扯动了嘴角的伤口,让她微微蹙眉。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汪秀荷心疼地替她掖了掖被角,“别说话,好好休息,医生说你得静养。”
温月见的视线有些模糊,她环顾病房,看见傅嘉盛和夏雅君担忧的脸,安抚性地点了点头,目光最后定格在窗边的身影上。
傅闻星见她看过来,站直了些。
“闻星。”
他这才走了过来,站在汪秀荷身后一步的距离。
“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温月见看见他眼底尚未褪尽的红血丝,连下巴上也新冒出了点青色胡茬。
她心脏有一角柔软的塌陷下去,弯起眼,“谢谢你。”
……
许碧云第二天一早就带着熬好的粥和新鲜水果来了。
她轻手轻脚地推开病房门,看到温月见靠坐在床头,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明显比昨天好了很多,正小声地和坐在床边的汪秀荷说着话。
“月月!”许碧云眼睛一亮,立刻奔了过去,“你感觉怎么样?吓死我了!”
她放下东西,仔细打量着温月见打着石膏的腿和额角的纱布,眼圈又有点红。
温月见笑着安慰她:“好多了,翠翠,别担心。”
汪秀荷慈爱地看着两个小姑娘,知道她们有话说,便起身,“你们聊,我去问问医生月见的恢复情况。”
许碧云在床边坐下,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你不知道昨天有多吓人,你掉下去的时候,我感觉天都塌了!后来搜救队来了,可是雨那么大,什么都看不清……”
她说着,声音又哽咽了。
温月见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许碧云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对了月月,有件事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傅闻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还把你从那么深的山谷里抱出来了?”
她的语气充满了震惊:“你知道吗,昨天搜救队都因为暴雨暂时撤到安全地带打算等天气好转,我们都快急疯了!可没想到他会和你一起被搜救队带出来!”
温月见心口涌上一股暖流,目光下意识地飘向了窗边。
傅闻星正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低头看着手机。
他换了件干净的深色卫衣,侧脸上还有道细小的划痕,指关节上贴着创可贴。
傅闻星似乎听到了许碧云的问题,滑动屏幕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但并没有抬头,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温月见收回目光,看着一脸求知欲的许碧云,轻轻笑了笑。
她却没有正面回答,“谁知道呢?”
许碧云的眼神在温月见和傅闻星之间意味深长地转了一圈,然后凑到温月见耳边,用气声说:“原来如此啊,那我懂了,莫非是心灵感应?”
傅闻星见她们开始说起了悄悄话,起身出了病房。
温月见神经松懈了些,拉住她的手问:“翠翠,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差点被拐卖的事情吗?”
许碧云点头,“记得,你说有个小男孩救了你,你还咬了他一口,还给人咬得血肉模糊的。”
“其实我觉得,傅闻星就是那个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