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时间线清洗部队》
少年“零”那笑嘻嘻的表情和看似天真无邪的问话，让苏夜离等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刚刚才从因果律兵器的绝杀中捡回一条命，转眼又面对一个更加深不可测的存在，这种心理落差实在太大。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夜离紧握着剑，警惕地看着“零”。
她能感觉到，对方那看似随意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这具正在被数学化的躯壳，直接看到她意识最深处，看到那与陈凡紧密相连的羁绊，以及陈凡传递来的扭曲因果之法。
“不想怎么样啊。”零歪了歪头，把玩着手里那个不断变幻的数学魔方，“就是觉得好玩嘛。你们这些外来变量，尤其是你，”他指向苏夜离，“用的力量……嗯，很‘脏’，很不‘纯粹’，但偏偏又能在这里搅动规则，连那些死板的清道夫都能骗过去，这太有意思了！”
他凑近了几步，好奇地打量着苏夜离：“教教我呗？你是怎么把因果线弄得那么……嗯……‘打结’的？”
萧九躲在冷轩后面，小声bb：“喵的，这家伙是不是这里有点问题？”它用爪子（像素块组成的）指了指自己的猫头。
冷轩则是全力运转分析模块，试图从零的只言片语和行为中解析出更多信息：“他提到‘数学圣域’，称因果律兵器为‘清道夫’，拥有极高的权限……他很可能来自这个数学宇宙的管理层，或者至少是拥有特殊权限的‘居民’。”
苏夜离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方实力深不可测，硬碰硬绝非明智之举。她看着零那双纯净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心中忽然一动。
“教你……可以。”苏夜离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维持的镇定，“但作为交换，你需要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并且……帮我们找到一个人。”
零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真的？成交！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肯定告诉你！找人也包在我身上！在这里，还没有我‘零’找不到的……呃，‘点’？”他似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陈凡那种特殊的存在状态。
“第一个问题，”苏夜离指向周围无尽流转的数学结构，“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所说的‘数学圣域’又是什么？”
“这里啊？”零随手划拉了一下，周围几个漂浮的黎曼猜想符号像受惊的小鱼般躲开，“这里就是‘万数之源’，所有稳定宇宙规则和逻辑结构的底层模板库之一啦。至于‘数学圣域’嘛……”
他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屑，“就是一群老古板给自己家起的名字，觉得这里是一切秩序和真理的终极体现，不容玷污呗。”
他指了指刚才因果律兵器消失的地方：“那些清道夫，就是圣域派出来打扫卫生的，专门清理像你们这样不小心闯进来，或者……嗯，像刚才那个大家伙（指古神胚胎）一样，强行挤进来的‘垃圾’或者‘病毒’。”
“病毒？”冷轩捕捉到了这个词。
“对啊！”零用力点头，“那个黑乎乎、想要把一切都‘归零’的家伙，它的核心概念对圣域来说，就像是试图格式化整个硬盘的恶性病毒！不过嘛……”
他摸了摸下巴，露出思索的表情，“它好像又有点不一样，里面掺了点别的东西……怪怪的。”
苏夜离心中一动，知道零指的是陈凡的悖论之核。
她强压住激动，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我们要找的，就是被那个‘大家伙’带走的人！他叫陈凡，他的意识还在里面！你能感觉到他在哪里吗？他还……好吗？”
零闭上了眼睛，手指轻轻点在数学魔方上。
魔方转动的速度骤然加快，表面流淌的符号变得异常繁复而深邃。
一股无形的探查波动，以他为中心，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悄无声息地融入整个数学宇宙的背景规则之中。
片刻后，他睁开眼，脸上露出一丝惊奇和……兴奋？
“哇！找到了！你们说的那个‘陈凡’，他果然还在！就像一颗……嗯，一颗卡在精密齿轮里的沙子！不对，是钻石？反正很硬，很别扭！”
零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那个大家伙（古神胚胎）好像很想‘消化’他，但就是消化不掉，反而被他弄得有点……‘逻辑紊乱’？现在正躲在圣域边缘的一个‘逻辑死角’里，一边对抗圣域的自检程序，一边试图解决内部问题呢！”
听到陈凡还“在”，而且似乎在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牵制着古神胚胎，苏夜离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些，一股酸涩与欣喜交织的情绪涌上心头。他还活着！他还在战斗！
“带我们去那里！”苏夜离急切地说道。
“没问题！”零爽快地答应，但随即又挠了挠头，“不过……有点小麻烦。”
他指了指众人，尤其是状态不太好的冥痕和萧九：“你们的存在，正在被圣域规则同化。越靠近圣域核心或者重要的‘节点’，同化速度会越快。等到了那个逻辑死角，你们可能就……差不多完全变成这里的‘数学概念’了。到时候，就算找到你们的朋友，你们还是你们吗？”
众人心中一沉。这正是他们一直在担忧的问题。
“而且……”零的表情稍微严肃了一点，“刚才我收拾了那些清道夫，虽然只是些低级货色，但按照圣域那套死板的流程，接下来派来的，很可能就是‘时间线清洗部队’了。”
“时间线清洗部队？”冷轩感觉自己的逻辑核心都在发凉。
“对啊。”零解释道，“清道夫负责处理当前的‘非法存在’，而时间线部队，负责抹除这些‘非法存在’所产生的一切‘影响’和‘可能性’。它们会追溯你们的因果，不仅要在现在消灭你们，还要确保你们‘从未存在过’，或者至少，你们的存在对圣域不构成任何‘历史污染’。”
这描述让所有人不寒而栗。这比单纯的抹杀更加彻底和恐怖！
“那……那怎么办？”萧九的像素块身体都吓得颜色黯淡了几分。
零晃了晃手里的魔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所以，得抓紧时间啊！在时间线部队锁定我们之前，赶到那个逻辑死角！我知道一条近路，不过……有点刺激哦！”
他似乎完全没把即将到来的威胁放在心上，反而更像是在策划一场有趣的冒险。
就在这时，冥痕突然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式咕噜声，庞大的阴影集合剧烈地收缩膨胀。
《……来了……很多……线……乱掉了……》
几乎同时，零手中的数学魔方发出了细微的、急促的嗡鸣声，表面几个代表“时序”和“因果”的符号闪烁起了红光。
“啧，说曹操曹操到。”零撇撇嘴，“来得真快。抓紧我！”
他伸出手，一股无形的力场瞬间包裹住苏夜离、冷轩、萧九和冥痕。
下一刻，周围的景象猛地扭曲、拉长！
他们不再是缓慢地调整坐标参数移动，而是被零带着，直接在一张无比宏大、由无数光点和线条构成的“数学网络”上进行着超高速的“节点跳跃”！
无数复杂的数学结构、公式洪流、定理光环如同走马灯般从他们“身边”掠过，速度快到根本无法理解，只能感受到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规则流淌。
“哇啊啊啊！本喵要散架了！”萧九死死扒住冷轩（像素块爪子抠进了冷轩的建模接缝里），感觉自己每一个像素都在哀嚎。
苏夜离也紧紧抓住零的衣袖，在这疯狂的跳跃中，她努力维持着意识的清醒，目光死死盯着前方。
她能感觉到，那个属于陈凡的“逻辑瑕疵”坐标，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变得清晰！
然而，追兵的速度同样恐怖。
在他们后方，数学网络的结构正在发生一种诡异的变化。
原本流畅运转的线条和光点，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熨平”和“裁剪”。
一条条代表着“可能性”的支流时间线，如同被点燃的引线，迅速黯淡、消失。
一种绝对的“历史确定性”正在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所过之处，一切变量被抚平，只剩下唯一且“正确”的轨迹。
在这股力量的源头，三个模糊的身影显现出来。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更像是由无数条不断收束、确定的“世界线”编织而成的人形轮廓。
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散发着一种“过去已定，未来未一”的冰冷气息，与数学宇宙中那些代表“无限可能”的概率云和复杂函数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正是时间线清洗部队！
它们没有发出任何警告，也没有像因果律兵器那样进行识别。
为首的那个时间线轮廓，只是抬起了由无数确定历史线条构成的手臂，对着零和苏夜离他们逃跑的方向，轻轻一“划”。
没有声音，没有能量冲击。
但苏夜离猛地感到一阵心悸，她感觉自己的一段记忆——关于她刚刚领悟扭曲因果线，击毁一个因果律兵器的记忆——突然变得模糊不清，细节正在快速流失！仿佛那段经历正在被从她的“个人历史”中剥离、删除！
“哼！当着我的面动我的人？”零冷哼一声，似乎有些生气了。
他头也不回，空着的那只手对着后方猛地一握。
他手中那个数学魔方骤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表面无数符号疯狂重组，瞬间构成了一个极其复杂、不断自我迭代的“无限递归悖论”结构，然后被他像丢沙包一样向后扔去！
那“无限递归悖论”精准地撞上了时间线清洗部队抹除历史的力量。
两种同样涉及根本规则，但方向截然相反的力量发生了无声的碰撞。
没有爆炸，只有一种更深层次的、规则层面的剧烈扰动。
众人仿佛听到了一声来自数学宇宙根基的、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们后方的大片数学网络区域，瞬间陷入了极度的混乱，无数公式错误闪烁，几何结构崩塌又重组，时间流变得支离破碎，仿佛一套精密的数学体系突然出现了致命的bug。
时间线清洗部队那如同潮水般蔓延的“历史确定性”力量，竟然被这个看似玩笑的“无限递归悖论”暂时挡住了！
三个时间线轮廓的动作明显一滞，似乎在全力处理这个突如其来的、违反它们底层逻辑的“错误信息”。
“嘿嘿，够它们忙活一阵子了。”
零得意地笑了笑，加快了跳跃速度，“抓紧了，前面就是‘逻辑死角’！那地方规则混乱，时间线部队进去也得抓瞎！”
苏夜离回头望去，只见那片被零制造出的规则混乱区域如同一个不断扩散的数学疮疤，而三个时间线轮廓正在其中艰难地“拨乱反正”，但它们身上那绝对的“确定性”光泽，似乎也黯淡了几分。
她心中骇然，这少年“零”的力量，竟然能正面干扰时间线层面的抹除操作？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没时间细想，前方的景象骤然一变。
不再是井然有序的数学网络，而是一片……光怪陆离、无法用任何现有数学语言描述的“混沌区域”。
这里，欧几里得几何与非欧几何随意交织，平行线可以相交，三角形内角和可能大于180度也可能小于180度；微积分的极限时而存在时而不存在；概率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可能百分之百发生，也可能百分之百不发生；甚至可以看到一些数学公式的“幽灵”，它们的一半已经被证明，另一半却处于既对又错的叠加态……
这就是零所说的“逻辑死角”？陈凡和古神胚胎藏身的地方？
零带着众人，一头扎进了这片规则的乱麻之中。
如同从冰水跳入了温泉，那无所不在的、强行同化他们的数学规则压力，在这里骤然减轻了大半。
苏夜离感觉自己那几何化的身体恢复了一些柔软和感知，冷轩的分析模块也重新变得流畅，萧九的像素块不再轻易脱落，冥痕的暗影也重新变得活跃起来。
这里，似乎是数学宇宙的“法外之地”。
然而，没等他们松一口气，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矛盾气息的意志，如同沉睡的巨兽，在这片逻辑死角的深处，缓缓苏醒。
那意志中，有古神胚胎冰冷的漠然，有熵能的死寂，有冥痕的混沌，但更强烈的，是一种挣扎，一种不甘，一种源自陈凡灵魂深处的、对既定命运的反抗！
“陈凡……”苏夜离喃喃道，她能感觉到，他就在那里，就在这片混沌的最中心！
零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眼神中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好奇？
“哇哦……这可比我想象的还要……热闹啊。”
（第453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