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个个都想坐实她的罪名,张雪容想把她赶出去,黎画想得到黎府嫡大小姐的称号,她与孟氏没有什么仇,但上次黎乐从祠堂回来以后就受了惊吓,连着几天都不敢出门,孟氏心里对她肯定有些不满。
至于三房李氏,她现在还看不出她的目的,虽然她曾经跟母亲走得近,刚回府的时候也对她温言温语,但祠堂一事多少让她有些怀疑此人的目的。
黎成康和黎成源两个叔叔,跟黎成朗不是一母所生,谈不上有多手足情深,想来也是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霜的自私之人。
至于柴氏,就更不用说了,她尚且不管母亲的死活,又岂会在意她这个孙女?
黎书感慨,用众矢之的来形容她现在的情况,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梁德邦道:“黎姑娘,请你不要干扰证人。”
黎书缓缓站起来,刚刚站了许久,她脚有些麻,慢慢走了几步后,她眼神一凝,对着众人才道:
“这丫鬟不是我的丫鬟,是我妹妹的贴身侍婢,我与妹妹只是有些小摩擦,这些丫鬟就恨不得把脏盆子都往我头上扣。”
她又看向小莲,“莫不是你受了某人的指使,特意栽赃与我?”
小莲急着道:“大小姐,没有人指使我,这金丝孔雀乃是大事,小莲不敢隐瞒。”
“黎书,你自己心虚就要怪别人受了指使?”黎画道,“小莲心思单纯,绝不会随意诬陷你。”
不会诬陷?黎书几乎要笑出声了。
不过,她会很快撕开他们的伪面目,黎书环视一圈,道:
“大虞规定,金丝孔雀是吉祥物,一旦有人发现,就要禀报朝廷,朝廷再派人专门看护,绝不允许人私自拥有,更,不准买卖。”
“梁大人,您身为朝廷官员,难道不知这一规定?还是说,皇上的旨意没有讲明白?”
梁德邦浑身一激灵,又听见黎书道:“正好陆大人在此,不如让他给梁大人开个后门,让您专门去皇宫一趟,请皇上再讲一讲?”
这一惊,惊的不止梁德邦一人,还有黎成朗。
他大惊失色,因为他也忘了这一规定,当初张雪容给他说的时候,他还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如今黎书一说,他才豁然明白,大虞是不允许私下买卖金丝孔雀的。
一旦被人发现,是要进牢狱的。
陆征缓缓道:“大虞确有此规定。”
梁德邦握刀的手又是一颤,脸上表情十分精彩纷呈。
黎成朗脸色阴沉的厉害,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张雪容,张雪容也是后知后觉,此刻的她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想不到这黎书之前一直养在深闺,不过去了一趟小小的叶县,竟然有了这等本事,她还真是小瞧了她。
黎书不用看张雪容,就知道她此刻肯定恨不得杀了她。
卢峰道:“既然黎夫人买了孔雀,那么府里知情的人岂不是都要被押入大牢?”
黎书一笑,“卢大人所言甚是,不止黎府,在坐的各位,都逃不掉。”
卢峰看了眼陆征,声音颤抖道:“也包括陆大人?”
“自然。”
陆征微微抬头,看向黎书的眼神带着无尽的深意。
黎成康却是坐不住了,他一把将椅子推到一边,走到黎书的面前,
“黎书,你不要太猖狂了,你想让大家都为你陪葬?”
他指着黎书的鼻子怒骂:“你小小年纪,竟然存了这种歹毒的心思,我们黎府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臭丫头?”
他又指着黎成朗道:“大哥,这是你的女儿,你造的孽,这烂摊子你来收拾。”
黎书忽然道:“二叔。”
黎成康被黎书的一声二叔叫的一愣。
黎书继续道:“二叔撇的这么干净做甚?都说兄弟连枝,福祸相依,当初二叔的官职不就是托了父亲的关系才有的吗?怎么现在一出了事,二叔就要翻脸不认人?您当父亲是什么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你!”黎成康脸色一红。
“再怎么说,我父亲也是黎府的主君,主君还没发话,二叔就这么,急着跳出来做甚?”
黎成康没想到她这么伶牙俐齿,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恨恨的又坐了回去。
黎成朗咳了一声,不知为什么忽然挺直了腰背,一副威严之态。
黎书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她今日特意让凝珠拿了披风,没想到这日头晒的她还有些热。
张雪容在椅子上怔愣了好半天,她竭力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想着,既然大家都逃不过,她也要拉着黎书一起,坠入这万丈深渊。
黎书有胆拉着大家一起陪葬,她张雪容又怎么会让她独善其身!
“黎书,即便你说的是对的,但你杀了金丝孔雀的事实摆在这,这谋杀的罪责可比买卖要大多了。”
的确如此,看来张雪容也不傻。
黎书道:“夫人说的是。”
张雪容的眼神犹如腊月冰霜,里面藏着一把利刃,道道寒光射向黎书的脸颊。
她哼了一声,对梁德邦道:“请大人继续审判,将凶手绳之以法。”
一字一句,冰冷至极。
梁德邦猛然惊醒过来,对黎书道:
“黎姑娘,你谋杀大虞吉祥物,此乃大罪。”
黎书看着那个包裹,狡黠一笑,
“大人还没拆开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何物,如何确定这丫头说的就是对的?”
“连包裹还未查看,什么阿猫阿狗的也敢把屎盆子扣到我家小姐头上,也不撒泼尿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喜雪瞪着小莲,恨不得撕了她的嘴。
小莲垂着头,手指无意识搓着裙摆。
众人这才如梦惊醒,卢峰道:“大人,这包裹是重要的物证,必须查看。”
梁大人有些迟疑,他今天收到黎府夫人的重托,对方既然要定黎书的罪,那么这府里定然已经提前安排好了。
他看了一眼张雪容,张雪容点点头。
黎书看着他们俩眉来眼去,心里冷笑。
黎书道:“我昨日确实让丫鬟埋了一样东西。”
“你将它埋到了何处?”梁德邦问。
“我院里的一棵杨树下。”黎书如实回答。
张雪容得意一笑,“大人,这就是从杨树下挖来的。”
梁德邦着人将包裹放在中间的一片空地上,让大家都看能看见。
“黎书,这包裹一开,你的罪名可就是板上钉钉,谁也救不了你了。”
张雪容一副殷切期待的盯着包裹,激动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黎书,你等着死吧。”
黎画盯着黎书,最后两个字无声,却流露出一股大仇得报的感觉。
黎书无语,事情还没有定论,怎么这些人就觉的她一定会被定罪一样?
混了泥土和血水的包裹看起来脏污的不行,梁德邦自然不愿下手,他看了卢峰一眼,摆了个请的手势,道:
“卢大人,有劳了。”
卢峰看了看包裹,也没有嫌弃,黎书让凝珠拿来铁楸给他,卢峰看了她一眼,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
他将包裹从中间铲开,泥土很松软,很快散了一地,可这一下却让卢峰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他又铲了几下,泥土全部散开,他从里面拿出一个爪子,放在阳光下照了照,看了黎书一眼,黎书却是笑而不语。
卢峰忽然就肯定了内心的猜测,他又将地上的泥土全部扒拉一边,将里面的骨头都挑了出来,一一按照形状排好。
最后他站起来,看着地上的形状,突然就笑了出来。
陆征离的最近,自然瞧出来了眉目,目光一顿。
梁德邦疑惑,待他走近,看着地上的骨头形状,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离得近的几人看到,都一脸震惊之色。
那地上摆着的,
是、只、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