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张辽听闻关羽所提之事,深知干系重大,没有丝毫耽搁。一个箭步冲向战马,飞身跃上,双腿一夹马腹,那骏马便如离弦之箭般朝着曹操所在之处疾驰而去。
待到见了曹操,张辽不敢有半分隐瞒,将关羽明确表示只降汉帝,不降曹操这事儿,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曹操听后,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悠悠说道:“我曹操为汉朝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汉朝与我,本就犹如一体,投汉既是投我曹操,此事便答应他又何妨。”
张辽见曹操应了这一条,接着又说道:“关羽还说,那两位夫人必须要用皇叔的俸禄供养,而且严禁任何人到她们门口去骚扰。”曹操听闻,大手用力一挥,豪迈地说道:“这有何难,我直接给皇叔俸禄加倍,用来供养她们便是。此事答应了。”
张辽顿了顿,最后说道:“丞相,关羽还有一个要求,他说只要得知刘备的消息,不管路途多么遥远,他都必定要去投奔。”曹操一听,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连忙摆摆手说:“这事可不能答应。我如此厚待关羽,要是他说走就走,那我养他还有什么用?”
张辽赶忙上前劝道:“丞相难道没听过豫让说的‘众人国士’的道理吗?刘备对关羽不过是恩情深厚罢了。但丞相您若能对他更加优厚,用深厚的恩情来结交他,还怕关羽不真心留下为您效力吗?”曹操听了,暗自思忖,觉得张辽所言确实在理,不禁缓缓点了点头,说道:“文远说得对,我答应他这三件事。”
张辽得了曹操的应允,一刻也不停歇,又马不停蹄地跑到山上,把曹操答应的事儿,一字不漏地告诉了关羽。关羽听后,思索片刻说道:“虽然丞相答应了,但还是请丞相先退兵,让我进城去跟嫂嫂说一声,之后我便来投降。”
张辽无奈,只得再次回去,将关羽的话原封不动地传达给曹操。曹操听后,当即传令,让城里城外的军马都往后退三十里。这时,荀彧一听,赶忙上前劝阻道:“丞相,万万不可啊,万一关羽反悔,那可如何是好?”曹操一脸自信,满不在乎地说:“我知道关羽是个忠义之人,他肯定不会失信于我。”于是,曹操大手一挥,带着军队往后退去。
关羽带着那为数不多的残兵败将进了下邳城。一进城,他便留意到城中老百姓都安然无恙,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他一刻也不停,径直来到府里去见两位夫人。甘、糜二位夫人听闻关羽来了,心急如焚,急忙从屋内出来迎接。
关羽一见到她们,想起这些天的种种变故,心中悲戚难抑,忍不住痛哭流涕,“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两位夫人见状,焦急万分地问道:“皇叔现在在哪儿啊?”关羽满脸悲戚,声音带着哭腔说道:“不知道啊,去向不明,生死未卜。”两位夫人又心疼地问:“二叔你为啥哭得这么伤心?”
关羽这才把出城死战,被困在土山,张辽来劝降,曹操答应条件,放他进城的事儿,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关羽一脸愧疚地说:“我没得到嫂嫂的话,实在不敢擅自做主。我想念兄长,又见到嫂嫂,心中百感交集,所以忍不住流泪。”甘夫人叹了口气说:“昨天曹将军进城,我们都以为在劫难逃了,没想到他的军队秋毫无犯,都不敢进咱们家门。叔叔既然已经答应了,还有啥好问的呢?只是就怕以后曹操不让你去寻找皇叔。”
关羽赶忙安慰道:“嫂嫂放心,只要我关羽还在,就一定能见到兄长。曹操说话向来算数,要是反悔,谁还会信服他呢?”甘、糜二位夫人无奈地说:“叔叔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们女流之辈,也不懂这些事,你自己拿主意就行。”
关羽告辞出来,带着几十个人去投降曹操。曹操早有安排,早早便派将领远远地去迎接,一众谋士们也都纷纷前来迎接。曹操更是亲自出辕门来接关羽。关羽见状,赶忙下马,进去拜见曹操。曹操赶忙回礼。
关羽谦逊地说:“我乃败军之将,承蒙丞相不杀之恩,哪敢接受您如此大礼啊。”曹操满脸笑意地说:“我早就听闻云长你是个忠义之士,怎么会害你呢。我身为汉朝丞相,你是汉朝臣子,虽然我们官职不同,但我敬重你的品德啊。”
关羽说:“文远已经把我的三件事告诉丞相了,希望丞相仁慈,能遵守承诺。”曹操拍着胸脯保证道:“我说话一言九鼎,就是为了让四海信服,取信于天下,怎么会自己毁约呢。”
关羽说:“要是我主公还在,我就算赴汤蹈火,也一定会去寻找他。到时候恐怕来不及向丞相告辞,希望丞相能体谅。”曹操说:“要是刘备还在,肯定让你去找他,就怕在乱军之中已经遭遇不测。你先放宽心,再慢慢打听消息。”关羽听了,拜谢曹操。曹操随后设宴款待关羽,众人推杯换盏,气氛倒也融洽。
第二天,曹操班师回许昌,先安排一部分军马出发。关羽精心收拾好车仗,请两位嫂嫂上车,自己则亲自带兵护送,一路上小心翼翼,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曹操还特意派人给他们送各种用物和饮食,那照顾得可谓是无微不至。
到了许昌,军马各自回到营寨。曹操给关羽拨了一座宽敞的府第,让他居住。关羽把这宅子分成两院,在内门外派了十个老兵守着,自己则住在外宅,日夜守护着两位嫂嫂的安全,不敢有丝毫懈怠。曹操带着关羽去朝见汉献帝,汉献帝让曹操给关羽加官,曹操便封关羽为偏将军。关羽谢恩后回到宅子,心里依旧牵挂着刘备的安危,脸上的忧虑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曹操第二天又摆了一场盛大的宴席,把众多谋臣武士们都叫来,以对待贵客的最高礼节招待关羽,将他请到上座。等送关羽回去的时候,又准备了一百匹精美的绸缎,那绸缎摸起来顺滑无比,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还有各种价值不菲的金银器皿,件件都做工精细,巧夺天工。关羽心中感激,但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转手就把这些东西都送给了两位嫂嫂。
关羽自从到了许昌,曹操对他那是关怀备至,好得不能再好: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每次宴席上都是美酒佳肴,山珍海味摆满一桌。关羽上马就送金子,那金子黄澄澄的,耀眼夺目,下马就送银子,银子也是成色十足。还送了十个年轻貌美的美女去伺候他。关羽推脱不掉,就把这些美女都送到内门,让她们去服侍两位嫂嫂。至于那些金银器皿、绸缎布匹这些东西,关羽都一件件仔细抄写清楚,送到库里妥善存着。
关羽每隔三天,就在内门外恭恭敬敬地行礼,轻声问道:“二位嫂嫂可安好?”两位夫人问完刘备的事儿,说“叔叔自便”,关羽这才敢退回去。曹操知道了这些事,对关羽更加看重和欣赏了,心中暗叹:“此乃真义士也!”可关羽呢,面对曹操的百般拉拢,始终没有表现出过多的高兴,他的心,始终紧紧系在刘备身上,从未有过丝毫动摇。
有一天,曹操看到关羽穿的绿锦战袍已经破旧不堪,上面甚至还有几处补丁,心中一动,就特意量了关羽的身材,拿最好的锦缎,找手艺最精湛的裁缝,精心制作了一件战袍,派人送给关羽。
关羽收下后,把新战袍穿在里面,外面还是罩着那件旧战袍。曹操见到后,笑着问:“云长,你为何如此节俭呢?”关羽一脸正色地说:“我并非节俭。”曹操有些疑惑:“我身为汉朝丞相,难道连一件锦袍都给不了你?你为何还拿旧袍子盖着新袍子,这不是节俭是什么?”关羽郑重地说:“这旧袍是兄长赐给我的,我经常穿着它,就好像兄长时刻在我身边一样,怎么敢因为丞相赐了新袍,就忘了兄长的旧赐之恩呢?所以我把旧袍穿在外面。”
曹操听了,忍不住感叹:“真是个义士啊!”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小小的不高兴。关羽察觉到曹操的神色变化,但并未在意,依旧淡然地回府去了。
第二天,忽然有人慌慌张张地来报:“内院二位夫人哭倒在地上,不知是何缘故,将军您赶紧去看看。”关羽一听,心急如焚,心脏仿佛都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赶忙整理好衣服,一路小跑,“扑通”一声跪在门外,恭敬地拜见两位嫂嫂。甘、糜二位夫人哭着走了出来,让关羽起身。这到底是咋回事呢?
关羽虽暂降曹操,却始终坚守大义。他以“降汉不降曹”明志,面对曹操厚赐毫不动摇,一心念着刘备;对两位嫂嫂恭敬有加,恪守叔嫂之礼,将守护兄嫂安危与情义视为己任,忠义两全的品格在困境中愈发闪耀。
欲知后事如何演义,且看下章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