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忙仓皇起身,追着出去,江妧听说出血,到底是出什么血还不知情,忙拿起裴恒的拐杖追出门去,见他早已拐进了西厢房里头去了,还未到门口,便听见里面女子声声呻吟。
江妧顿了顿脚步,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可还是犹豫着迈进了厢房来,一进门便见一群人围在床边,本就炎热的夏季,整个屋子像被火烤一般难受,她忍不住抽了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
走近了伸头去看,见床上的人衣裳半袒,露出一片雪白的胸口,里面是一件鸳鸯戏水的肚兜,外面罩着一件艳红的纱衣,下面着一条葱绿的裤儿,要不是大腿内侧有沾满了血,更加满额的汗,江妧真会以为她又耍什么心眼。
“到底怎么回事?”看到这里她也有些着急了,声音也变得严厉了,颤声问苏苏。
小翠只跪在一旁,焦急的道:“奴婢也不知情,姨娘说肚子饿了,叫奴婢叫了饭菜来吃,一口未动就说肚子疼得受不住了,奴婢一瞧,竟然出了血,也不敢耽搁,忙去叫大爷了.......”
江妧往外头炕上的桌子上看去,见桌子上摆满了饭菜,那碟子上有一块茄子,似乎还未动过,其他东西更是未曾动过。
“在此之前,可用过其他东西?”
小翠想了一会儿,才道:“姨娘这两日旧疾复发,就在用药的时候用了些蜜饯,”说着,忙爬起身将蜜饯罐子打开,让江妧检查。
江妧也不懂,让她放在一旁,等府医来了让他检查一番。
房间里一阵忙乱,小丫鬟们进进出出的打着热水,一盆盆的血水换了出去,看得江妧心惊,终于等来了府医,江妧也忙让在屏风后头,听着府医的说法,“姨娘是吃了什么活血的药物,才会导致血崩!”
“血崩?怎么会?”裴恒愕然。
“药物?”江妧也嘟囔出声。
“药物?”小翠似乎想到了什么,“姨娘吃的药只有大夫开的治小月之后遗留旧症的药,那药渣还被奴婢倒在外头。”
“还不快去捡回来!”
向来温和的裴恒难得大怒,引得江妧站在屏风后头都想去看看他狰狞的面孔,听见咚咚的脚步声远去,屏风外一个身影早已飞奔出去,这时她才看见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小香紧紧攥着手,似乎很是紧张。
“你怎么了?”她轻声询问。
小香仓皇的望了她一眼,慌乱的摇头,“没......没什么!”
江妧知道小香的脾性的,她爱嚼舌,爱攀比,可心地却是善良的,只深深望了她一眼,“既然无事便挺直腰板。”
一道身影从屏风前溜过,小翠折返回来了,捧着她才倒出去不久的药渣,让府医查验一番,那府医一一捡起来验看,良久才从药渣里找出了一把药渣出来,啧了一声,“这是红花,极伤女子根本!特意是姨娘本就有下红之症。”
“怎么......怎么会在我们姨娘的药罐里呢?”
府医似乎不好在里面多待,摇着头,忙拾起药箱出去外头候着,一面给孙姨娘写药方。
江妧也自屏风后头走了出来,红花这种东西在贵族中并不少见,跌打损伤都能见到,但若是本就在小月时留下旧疾的人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她兀自看了多遍,的确是红花,便蹙眉问:“你们是谁负责给孙姨娘熬药的?”
“是奴婢!”小翠跪行了几步,在众人中显露出来。
“你是孙姨娘的贴身丫鬟?房里没粗使的小丫鬟吗?怎么会是你去熬药?”
“我们姨娘怕麻烦,再者姨娘还没定份,所以........”
江妧也懒得和她们计较,定不定份的,早已成了事实夫妻,计较这些不是自己找难受?
“既然是你守着熬药的,你应该知道你们姨娘不能用红花吧?”
“奴婢是知道,可耐不住有心人想害咱们姨娘.......”
“谁想害你们姨娘?”
此时安柔和另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从门槛处迈了进来,那姑娘生得颧骨高,颇有些寡淡的样子,想来就是裴恒的另一个通房金妮儿。
江妧打量了进来的两人一眼,又盯着眼前的人问,苏苏只是低着脑袋,觑了一眼在床头坐着的裴恒,见他面色有些焦急,只得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奴婢是就着厨房的灶火熬的,里面人进进出出的.......”
“将厨房的人都喊进来问,一个一个的问!我不信咱们家会有这么恶毒的人!”裴恒双手拄着拐杖,难得沉着一张温和的脸。
小丫鬟忙去将厨房的人几个管事的叫了在正堂候着,江妧此时看裴恒才有一种大家族掌家人的做派,盯着几人望了一会儿,便问了几句无关紧要的,众人一头雾水,可到底也一一回了。
“现如今孙姨娘吃了药,身子却出了问题。”
几个管事婆子听出了意思,忙叫冤枉:“每日进出的人也不止我们厨房里的,也有咱们二房姨奶奶们的丫鬟,奴婢记得大奶奶的丫鬟小香也进去过。”
“是是是!”
另几个人附和道:“说是大奶奶想吃羊杂,要咱们用辣椒炒,还待了有一会儿,才出去呢,当时.....当时苏苏也遇到她了!”
众人话锋直指小香,她本就有些心惊,她分明是想让这贱人吃些苦头,却从未想过会害人!
江妧望了小香一眼,见她从人群中走出来,跪在裴恒脚前,支支吾吾的想为自己辩解,却被另一个厨房里的小丫鬟指着她道:“奴婢亲眼看见她到姨娘的药锅子前,伸头缩脑的,还开了盖子.......”
小香彻底被吓懵了,忙朝江妧投去求救的目光,一面为自己开脱,“奴婢不过是实在看不过孙姨娘在大奶奶洞房花烛当晚叫大爷去她那边而已,奴婢不过是为了给大奶奶抱不平,在她锅子里放了鸡苦胆,别的奴婢没放过。”
说到洞房花烛夜,留她一个人独守空闺,裴恒满脸的愧疚,伸手去握她的手,却被她让了让,知道这里人多,她臊得慌,也不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