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香偷摸的出来,等了良久才见那叫狗儿的小厮回来,乐呵呵的递给她了一个荷叶包的东西给她,她接了过来,打开看着里面的东西,笑将了起来,叫人拿两块点心给他吃。
狗儿喜笑颜开的走了,她这才转了回来,悄悄将鸡苦胆摘了下来,挤在小瓶里,塞在袖子里,便往小厨房去,厨房里的人都知道她是大奶奶陪嫁过来的丫鬟,自有几分尊重,都忙殷勤的让座,端了小食上来给她。
“今晚大奶奶想吃羊杂,放些辣子,”她反眼一瞥,见小炉子上炖着个土锅,便笑道:“呦这是谁的药,一股子苦味,怎么在这里炖呢?”
“那是孙姨娘的吃的药,苏苏借着火来煮的,刚才离开了。”
小香白眼一翻,她家大奶奶连妾室茶都未喝,怎么就称姨娘了?便催促厨娘去弄羊杂,转了一圈,趁众人都忙碌着,悄悄将鸡苦胆挤进孙姨娘锅子里,这才转身出来。
不恰好,正在门口遇到确认复返的苏苏,瞪了她一眼,昂着脑袋冷哼一声走了。
小翠撇了下嘴角,捉裙进来,瞧了一眼炉子上的药,瞧着差不多了,这才拿了帕子垫着,端了锅下来,往西厢房送去,又遇见小香在庑廊下听人恭维,不由得撇着嘴角走了。
边走边气,一副主子的做派,不知道是哪里学的规矩!一开始只是心里暗自嘀咕,进了西厢房不见了人,便小声咒骂,倒是被孙海燕听了一耳。
“小蹄子,你少嘀咕些,小心被听见,大爷正宝贝着大奶奶呢!连带着她房里的人都宝贝!”
“姨娘也忒小心了,咱们不能对那位有怨言,难不成还不能说底下的?您是没看见,刚才她那个样子,眼睛长在头顶上,见我还哼我一句!”
孙海燕搁下手中的纨扇,坐在圆凳上,看着她将药倒了出来,不由得掩鼻蹙眉,“这药也太难闻了,你去端药怎么会和遇到她的?”
“她去厨房说大奶奶今日要吃羊杂,叫人好生弄,一个小厨房都忙了起来。”
孙海燕端起碗,吹了吹,小心的呷了一口,苦得差点掉了舌头,重重的搁在桌子上,抱怨道:“怎么那么苦,我记得早上的也没这么苦呢!”
小翠不由得愣了愣,忙端起来呷了一口,果真苦掉了下巴,差点呕了出来,“定然是那个小蹄子搞的鬼,我去找她算账!”说着就往外跑。
“回来!你可有证据?只是一点点苦味,你能寻到她什么错?”
小翠一听,似乎也对!只得慢腾腾的挪移着步子折回来,她知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善茬,最是拿尖要强的,躬身等着发落,却见孙海燕勾了勾手指,命她俯下身子,凑在她嘴边听话。
一语了,小翠噌一下直起身,结结巴巴道:“可若是......姨娘,若是真落下病根,那可如何了得?”
她自然不知裴恒不仅不良于行,更是没了命根,孙海燕自然也不会说,只是笑道:“你照我说的去做!”
她开了箱,拿了一两银子给苏苏,吩咐道:“叫稳妥的去买,其他人我不放心!”
小翠清楚,稳妥的人就是孙姨娘的哥哥,忙出了二门来,寻到孙大郎,听说妹子要红花,不敢怠慢,悄悄去买,不一时便买回来亲自交到苏苏手上。
伺候着孙海燕吃了药,听了她的吩咐,特意将药渣倒在院墙外的水沟里,进来正遇到小香站在正房的廊庑下和小丫鬟说说笑笑,朝她翻了个白眼。
“大爷房里收的三个丫鬟,只孙姨娘最得大爷欢心么?”
见小翠进了西厢房,这才问起了旁边的人,众人听她问起,自然少不得要恭维这位大奶奶的陪嫁丫鬟了,忙笑道:“并没有,安姑娘也得大爷喜爱得,这孙姨娘心思最活络,不过是仗着伺候大爷时间长,有几分体面罢了,哪能谈得上欢心不欢心,不是咱们说嘴,大奶奶这样的样貌,只怕都不屑搭理她。”
“这个自然!”小香将刚才为江妧堵的那口气出了出去,现下听了这话,不由得受用,她家小姐这样的品貌,大爷怜爱还来不及的!
说罢,正要进门来瞧里面可伺候的妥当,却听姑娘们声音到了门口,忙站到一旁。
见众姑娘们走了,她兴奋的跟了进去,江妧在凳子上坐了下来,见她满脸的兴奋,笑着问:“怎么了?这么高兴?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
虽然不过是让孙氏吃点苦,可她哪里敢和姑娘说,笑着摇头,一面帮她捏着肩,瞧见她手上有店铺的名字,便问了一嘴。
“金陵是回不去了,我想将母亲的留给我的那间铺子卖了,所以我瞧瞧可有什么生意可以做的,也瞧瞧地铺的位置。”
姑娘还是雷厉风行,没几日就将外头的事打探清楚了。
江妧见她难得在自己身边拘着,又抬头看了一眼,日头下去了,叫她传膳来,小香应了,笑道:“奴婢特意嘱咐小厨房,弄了你最爱的羊杂吃,让她们将辣椒放得辣辣得。”
“怎么这么乖觉了!”
小香呵呵笑着去了,出来嘱咐了外面候着的小丫鬟,又问了大爷去哪里了,听小丫鬟说是去了大房那边去了,已经叫人去请了。
在膳食摆上来时,外面小丫鬟也说大爷回来了,江妧轻轻扫了小香一眼,只见她笑盈盈的回望自己,知道是她的主意,江妧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裴恒从门槛外拄着拐杖进来,走至她跟前便握住她的手,温和的笑:“今日和二弟聊了许多,倒忘了时间,若不是你派人去叫我吃饭,我还忘了呢!”
江妧依旧淡然的笑着,二人便往桌子边坐下,江妧温顺的替他布菜,捧羹,挑不出一丝错漏来,饭吃到一半,西厢房突然闹了起来。
小翠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小香一个错眼,拦也来不及拦,便见她急匆匆的往里头进去,哭的凄凄惨惨的,“大爷,求您去瞧瞧姨娘,她出了好多血。”
裴恒正享受着江妧捧来的热汤,听这么说,手边的拐杖都来不及拿,扶着腿根,使劲挣扎起来,“到底怎么了?请府医过来瞧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