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长安宫依旧巍然矗立,金碧辉煌,其城垣高厚,月城宏阔,重门叠关,上千浮云,气势磅礴。
“公主殿下,奴婢偷听百官欲借助出城,洛阳已经沦陷,皇宫也朝夕不保,恳请公主随奴婢各自逃命去吧!”
一道清丽而焦急女声,回旋于空荡寂静御花园,一串急促而凌乱脚步声踏破干枯冬叶。
二道身着五色彩衣的宫女,面露焦急的搀扶着一名年纪不足十三,一袭雍容华贵锦衣的公主直奔向后宫深处。
汉灵帝孕育三子女,除了在温德殿争夺储君的刘协、刘辩,就是这位仓惶脱逃的万年公主了。
主仆三人奔逃于人迹罕至的偌大后宫,一路上尽是失魂落魄、大打出手,状若疯狂般收敛财物的宫女、太监,她们强的头破血流。
丝毫未曾注意到落荒而逃的尊贵公主,真是人走茶凉,不得不令人感到唏嘘。
汉灵帝在位时骄奢淫乐,荒淫无度,为了寻欢作乐大肆扩展后宫,据说三辅地区有姿色女子尽数被掳掠至皇宫。
其中不乏世家贵族的女子,就连汝南袁氏也送了出许多年轻貌美族中女子,更何况是一些平民百姓之家。
灵帝嫔妃充斥三宫六院,巅峰时刻高达上万人,不包括寻常宫女、太监之数,可见其穷凶极恶之一般。
万年公主本是为弱女子,深居幽宫却丝毫不曾得宠,汉庭女子命运坎坷,不是被送去外族联姻安抚帝国,就是赐婚于权势大臣之家巩固皇权,此番遭逢大乱可谓是境况堪忧。
两贴心宫女裹挟公主一路向北逃亡,三女心慌意乱的穿堂过廊,越过春意渐发、枝头冒出嫩芽的春枝,显示寒冬将去,生机勃勃的春风不远,跨过遥远彼岸临岸化暖雪。
正行走间,万年公主忽然脚下一顿,娇美身姿出乎意料朝侧边倾倒,一声痛苦惨叫声延伸遥远深宫中。
两名宫女急忙抱住,目光中透出了丝丝不安,心慌的喊道:
“公主殿下?”
万年公主痛苦泪水于眼眶内打转,绣眉紧蹙,娇俏容颜尽是红晕,即使因脚下湿滑而疼痛,又是在此危急时刻拖后退而羞愧。
万年公主一脸颓靡,美眸无光的瘫坐在地上,心灰意冷道;
“唉,父皇新逝皇兄们就按捺不住,被利益熏心朝臣撺掇着大动兵戈,致使叛贼毫无阻拦轻易入城。
如今又要放弃祖宗基业,把其拱手送于人,不似率兵抵抗贼军,如何能苟且偷生,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宫女见公主萌发死意,登时惊骇万千,恐其寻死觅活的,急忙劝解道:
“公主乃千金之躯,又是先帝子女,如何能这般颓废。
大汉江山早已千疮百孔,风雨飘摇,非公主一人之罪也。
岂能心中堵塞,暗结忧思,江山土地自古男儿肩背,女子无权无势,不过是一附庸。
奴婢不知朝廷政务,可此罪如何也扣不到公主头上,今叛贼入城定血洗宫廷,贼子本是毫无礼节之山野蛮夷,城中女子定会遭受废人虐待,肆意奸淫。
公主身份尊贵美艳无双,反贼饥渴难耐绝难放弃,需早日寻得栖身之所也!”
不说此事还好,一提起,公主越发痛苦心焦,心中苦闷难捱,寻思若是遭受贼子玷污,为了留存清白当早日自尽,亦能保存清名干干净净离世。
两名贴身宫女见公主一言不发,美颜焦脆,一副痛苦挣扎模样,就知道要坏事了,此刻必是天人交战,生死早早丢在脑后。
宫女心思聪慧,如何能看不出她萌生死志,心气儿在缓缓流逝,不能让公主自怜自哀下去,匆匆打断道;
“公主,危险未曾临身,怎么有忧神伤死,奴婢估摸着叛军一时片刻攻不下皇城,此时便是逃生良机。
曾闻言掖庭地处偏僻,位于后宫幽暗处,极难巡至,且其内残破不堪,墙垣年久失修,多有密道连同城外。
值此时机可潜伏出城,待叛军遁去朝廷安宁,届时时局稳定,人心安宁,方才是安身立命佳期!”
另一名宫女接到对方提示,也连连附和道;
“就是就是,打战时男子贼人,公主金枝玉叶万不能落入敌手,玷污皇室荣誉,此刻保全自身方是上策。
吾女子娇弱体薄,手无握剑之力,那能同数十万反贼争斗,乱世女子命比草贱,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天下诸侯手握重兵,心系汉室,叛军早晚溃逃出城,公主清誉干系万千,切不可心灰意冷,默默寻死,岂不辜负先帝养育之恩?”
经过两宫女一方开导,万年公主才恢复一丝生气,她定了定神后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眼神变得锐利了一些。
两宫女急忙为之去尘抹土,一番收拾后,公主也不再哀默幽怨,口气有些颤抖道;
“本宫,本宫不可擅自气馁,汉室根基深厚,天下归心,要保存性命亲眼见证王朝繁荣,走,随本宫去掖庭!”
两宫女见公主精神摧残,也高高兴兴伴随山路,一行三人转向北方而去,意图寻求一依存之地。
万年公主前往掖庭不久,太史慈陈兵永定门外,对一墙相隔的琉璃碧瓦、峥嵘高耸皇城感叹万千,一时间愁绪连绵,惋惜不止。
永定门上,被推举出来拖延时间蔡邕等待多时,刚开始太史慈还以为这使者是来乞降,可满心欢喜却换来一堆堆圣贤名言。
闻听此言后心冷了大半,初始还与之耐心交谈,最后就放任不管。
这般空话、废话哪有刀剑相逼来得痛快,腐儒之言简直异想天开,令众将士嗤之以鼻。
武临此刻还在城门口部署军务,特别盯住士兵不可扰民,命令徐晃维持秩序,有违背者立斩不赦。
当得知蔡邕在永定门上劝说,一眼就看出是拖延之计,命令太史慈不予理会,城中遍布数万士兵,各类密探无数。
便是插了翅膀都无路可走,断不会有人能逃脱,而百官家属已经控制住,今日皇城必破也。
大军一路高歌猛进,数万兵马毫无阻拦游街宣告,彰显汉室将亡,也有展示黄巾军威。
当武临率军经过洛阳天街时,一道饱含忧思、倾诉情思之哀怨琴音,其音沉思幽怨,是一闺阁思切情丝之哀伤曲调。
其韵扬扬悠悠,起起伏伏,饱含思念,倾诉绵绵情意。
俨若是一位相隔千里不得相见的怨妇,以琴音寄托对心上人苦苦不见的抱怨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