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慧兰这会儿正烦躁得不行,听见这话不耐烦地道:“能出什么事儿?还能出什么大事儿?”
眼下裴蓉的事情在她看来已经是顶天的大事了,还有什么事情比这还着急?
那小厮看着是当真着急,完全没听出沈慧兰话里的不耐,回话道:“回大太太的话,城内出大事了。”
“刚刚好些官兵在街上巡逻,还说让我们各家各户都关好门,说是从今天起,全城戒严。”
“任何人,不得出城门。”
沈慧兰一愣,“不得出城门?这是什么意思?”
小厮一脸无措,“这个小的也不知道,只是听说好像是谁叛乱了!”
叛乱?!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劈得满园子的人都懵了。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卷着风冲了进来。
是裴牧尘。
他此刻的脸色,一脸凝重。
他看都没看旁人,径直对沈慧兰道:“快!马上去清点家里的存粮!京中出大事了!”
沈慧兰刚刚的事还没缓过来劲儿,这会儿又听见这样的事,一时有些发懵。
裴牧尘见她不动,又重复了一句,“你愣着干什么呢?眼下望京周边几个城镇都被人控制了,现在望京已经被包围了,只怕后面的日子难办了。”
沈慧兰这才回过神来,匆匆命人去将曹佩娥叫来。
而云岁晚听见裴牧尘的话当即一愣,声音有些发紧地道:“父亲刚刚是说望京被围了?那近郊呢?”
“近郊眼下是何情况?”
按照照脚程算,姨母贺如兰只怕刚刚走到近郊!
若是那边都是叛军,那她岂不是凶多吉少?
裴牧尘两手一摊,“具体军情我如何知晓?不过看情况紧急万分,城外只会比城里更凶险!”
他无暇多言,又叮嘱了沈慧兰几句,急急地就往外去,“记住,关好府门,谁都不要出门,我去看看牧江在不在。”
说完拔步出了园子,转眼的功夫,人就已经消失在园门外。
云岁晚心头一寸寸沉了下去,如坠冰窟。
就在这时,程妈妈突然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
她先是仓皇地给沈慧兰行了礼,随即快步退到云岁晚身边,压着嗓子,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急声道:
“主儿,不好了!”
“卫彦……卫彦不见了!
云岁晚听见这话脸色大变,只觉得一道天雷在脑中炸开,眼前阵阵发黑。
她努力维持住心神,“什么时候的事?”
程妈妈道:“说是就在一个时辰之前。”
云岁晚哪里还顾得了裴蓉,她猛地转身,抬脚就要往外冲!
“站住!”
沈慧兰一声厉喝叫住了她,“你要去哪儿?眼下这种时候,你给我老实待在府里,哪儿都不许去!”
说着就朝着李妈妈使了个眼色,李妈妈当即和身边的丫环婆子一起围拢过去,“大奶奶你还是先回秋水园吧。”
眼下成国公府的人还在府上,沈慧兰是怕她在这个时候去秦大太太面前乱说话。
说罢她看向众人,“传我令,即日起,府中上下所有人等,无故不得随意进出园子!”
可云岁晚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外去。
李妈妈立刻带人将她拦住。
身边的几个丫鬟婆子也在瞬间将云岁晚团团围住。
李妈妈一副不悦的神色,“大奶奶,大太太还在这里呢,刚刚不是说让你回秋水园吗?”
云岁晚那张阴沉得快要滴水的脸,在这一刻,反而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她缓缓抬起眼,那双素来温婉的眸子里,此刻竟是淬着冰的寒芒,看得李妈妈等人心里无端一寒。
“都给我,”她一字一顿,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压,“滚开。”
沈慧兰见状,眉头拧成了疙瘩:“云岁晚!你这是要干什么?当我完全不存在是吗?”
“既如此,李妈妈,不用跟她客气了。”
云岁晚瞬间从口袋里翻出一个精巧的弩机来,喝道:“都别过来,这弩箭可是淬了毒的。”
最近出了这么多事,她本是为着以防不测才特意备了这件防身利器。
没想到,现在还真有了用处。
因着她这一句淬了毒,李妈妈她们不敢动了。
沈慧兰气得浑身发抖,“你疯了!竟敢在我面前动这样的心思?!”
云岁晚眼神冰冷,“是你们逼我的。”
她缓缓后退,弩机始终对准着众人,“程妈妈,我们走。”
程妈妈虽然担心,但见主子如此坚决,也只能跟上。
沈慧兰见状生了大气,“疯了!当真疯了!”
她怒不可遏地道:“去叫府里的护卫!拦住她们!”
只可惜护卫赶到时,云岁晚已经出了府。
沈慧兰不敢出府,气急败坏地道,“最好是碰上那不长眼的叛军,死在外面得了。”
程妈妈跟着云岁晚一路狂奔,上气不接地劝道:“主儿,咱们就这么冲出来,外面全是乱兵,只怕……”
“顾不得了。”云岁晚脚步匆忙。
“姨母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而她临走时将彦儿托付给我,我不能让他出事。”
两人一路寻着隐蔽的小巷终于到了云府。
进府之后就见芳姨娘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
云岁晚立即问起来,“芳姨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芳姨娘她见着她一脸自责,“这事儿怪我,晌午饭的时候,两人说是想回房吃,我想着可能是卫彦可能不太习惯便许了。”
\"到下午的时候,仆从去送点心这才知道这两个孩子竟然打晕了送饭去的仆从,换了衣服出来偷偷溜出去了。”
“留下了封信,说是要去找自己母亲。”
“俞哥儿也不见了?”
方姨娘点点头,“可不是嘛,我已经让人去寻了,可眼下的情况,城中戒严,出去的人也只能背着人小心寻找,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我也别活了!”
云岁晚安慰道,“芳姨娘,眼下别说这样的丧气话,还是先打起精神。”
此刻她脑中飞速思索,”你刚刚说他们出府是去找姨母去了?”
芳姨娘点点头,“对。”
云岁晚想了想,“只怕他们早上就出了府,那个时候城中还未戒严。”
“糟了!”
“若真是如此,两人只怕也是近郊附近。”
想着刚刚裴牧尘的话,云岁晚只觉得脑门突突的。
她一下跌坐下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若真出城她该如何去找?
她心急如焚,想了想,对着芳姨娘道:“不行,我得出城,我不能让彦儿出事。”
崔玉芳虽然知道危险但还是跟着道:“我也去!俞哥儿是我的命,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云岁晚摇摇头,“不行,以防万一,城中也需要个掌事儿的,芳姨娘,你留在家里我自己出去就行。”
“可你一个女子出去了能怎么办?”
云岁晚指了指自己的腰,“我身上带了几瓶毒粉,还有弩箭,只要小心些,不会出事的。”
芳姨娘想了想,“那我让府中护卫管事跟你一起,如此我放心些。”
“好。”云岁晚应下来,当即就和那护卫管事出了门。
可因为城门已关,唯一的生路,只剩那条穿城而过的幽暗水道。
云岁晚没有犹豫,和那护卫管事一起潜入水中,含着芦苇管,这才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出来。
哪里知道刚刚上岸就遇见了一队官兵,云岁晚立刻拔出弩机。
可等她抬眼过去,却见那领头之人居然是裴砚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