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真的喝大了。”路翩尽量摆出来他能做到的最关切的眼神,“如果可以,我挺想送你回家的。”
“连你也要这么对我吗?”楼明哭丧着脸喊道,“我真的是认真的啊!”
“认真……反正我没看出来。”路翩没明白他今天这是在搞哪一出。但来都来了,路翩只能点点头:“那你说说看,你所谓的‘比黑暗更黑’是要做什么?”
“终于问到点子上了嗷!”楼明打起精神,鲤鱼打挺般地从桌前站起身。
他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视路翩:“我要用特别的、不属于官方的手段,解决掉那些黑暗。为此,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你说‘我们’?”
路翩微微偏转脑袋,摆出一副迷惑的表情:“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何来‘我们’。再说,连你都破除不了的‘黑暗’,想指望我一个囚犯。楼明,你真的在大白天喝醉了。”
楼明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对路翩比出一个“oK”的手势:
“今天我已经打点过了,摄像头关着的,也没有人会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你不会疯到要劫狱吧?我没有什么值得你救的。”
“还没到这个地步。”楼明随意摆摆手,又重新坐到了桌前,“只不过我们可以趁着这些机会,聊聊平常不能聊的话题。”
“如果是你刚到青春期产生的奇怪遐想,那就免了。”
“那肯定不是这些啊。我想聊的更高深一些。”楼明刻意压低了声音,“比如,这个世界上有两个‘路翩’这种事。”
坐在对面的路翩脸色闪过一丝混乱,但很快就恢复平静。
“……你是怎么知道的?”
“另一个路翩,是我在警校的室友。”楼明笑了笑,“所以当我见到你面的那一刻,就知道了,存在两个‘路翩’这个事实。”
路翩下意识抿住了下唇,一言不发。
楼明继续说了下去:“但持有身份证的路翩仅有一人。路翩自幼丧父之后,再也没有别的亲人了。这中间发生的事情其实不难想象——
“有一个路翩,凭着身份考上了警校,成为了我的室友。而另一个,则是在林芝夫亲的推荐下,在西和医院进行某种研究。
“在游乐场的案发当天,你们两人结伴而行,突如其来的逮捕发生时,你意识到他们是奔着你来的。所以你坦然选择了被逮捕没有反抗,更多的是为了袒护另一个路翩,我说的对吗?”
楼明的推理很流畅,显然是有备而来,路翩甚至可以想象到他在来监狱的路上练习背诵这段台词的模样。
事已至此,路翩还能否认什么呢?
“你的推理,没有问题。”路翩面无表情地点头,“但你对我说这些是想如何,威胁我吗?”
“威胁?哈,怎么可能。”
楼明的嘴角扬起了苦涩的笑容。
“我挺喜欢那个警校的路翩,至于你,我自认为算你的朋友了。我不会做出‘威胁’这种事情的。”
“那你这是?”
路翩在疑惑的时候会下意识偏头,有点像一只猫头鹰。
“我寻求的是合作。”
“合作。和我?”
“和你们,你们两个路翩。”楼明伸出三根手指,“仅凭我,还有我的这个身份,百分之百无法打败那些‘黑暗’。虽然不知道另一个路翩所在何处,但毫无疑问,这个路翩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路翩点点头,到目前为止他说的都没有错。
“所以说,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我们有共同的仇敌,为此需要合作。”楼明真诚地看向路翩,“外面那个路翩已经失联了,我没有办法联系到。我只能靠你了。”
“如果真如你所说,我能做什么?”路翩晃动自己手上的银色镣铐,“一个囚犯,和外界几乎失联,怎么才能帮到你?”
“等。我们等待就好了,等待外面那个路翩有所动静,然后我们在借机行事。”
这番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以楼明现在的情况,再追查死亡游戏或者医院下去,都可能性命不保。
他只能借着其他人的动作开展自己的行动。既然另一个路翩必然会有所行动,这就是楼明最好的机会。
“所以你要拉拢我。”路翩破天荒笑了,虽然只是一丝笑意爬上了嘴角,但他的的确确是笑了,“因为我必然和外面的路翩是同一战线,只要你我达成共识,到时候那辆便车,你想怎么搭就怎么搭。”
“bingo!还是你懂我!”楼明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这个主意你觉得怎么样?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但就这么放弃我于心不忍。你愿意帮我吗?帮我和这个狗屁世界战斗。”
路翩审视着侃侃而谈的楼明,半晌,才做出了回应:
“我好像没有找到拒绝的理由。对我来说没有坏处。”
“成!还是兄弟你好说话!”楼明从座椅上弹射起飞,仰头倒空那瓶橙汁汽水,“就这么说定了。”
“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就当作是合作的条件交换,可以吗?”
“兄弟你说。”
路翩的眉毛抖动了一下,他对“兄弟”这个称呼有些生理性的难受。
“外面,有一个叫林芝的律师。比我……比‘我们’大,是类似我们姐姐的存在。我希望你能够……”
“照顾好她是吧?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保证不出一个月,让你叫我姐夫。”
“我不是这个意思……”
疲惫感忽然间涌上路翩的脑袋,和楼明交流的时间一旦太长就会变得有些吃力。
“我需要你假扮我,每一天都要和她发消息,让她认为我一切都好,不会趟我们这趟浑水。”
楼明罕见地沉默了一下,才点头道:“好。保险起见,我还是去接触一下她。”
“那就这样吧。我也算是上了你的贼船,得回去休息一下整理思路。”路翩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行,我还会经常来看你的。没别的事我走了?”
“还有最后一件事。”路翩叫住了他,“这话由我来说可能有点奇怪。”
“我只能祈祷,你可千万千万不要变成我的姐夫。”
“这你不用担心,刚刚我那是开玩笑的。”楼明爽朗的笑容在路翩眼里很刺眼,“我喜欢的是你,额,我是说,另一个‘路翩’。”
“那更不行了。”路翩斩钉截铁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