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妄把车开到一套市中心的四合院门前。
鹿宝贝记得张盼儿说过一嘴,她定的四合院就在这一片。
肖兰看到四合院,满意的点头。
“地理位置还是可以的,这边的房价不便宜呢。”
“你这记忆到底丢没丢?”鹿宝贝狐疑的看着她。
爱的死去活来的后老伴她不记得,写没写借条不记得,却记得房价高?
这是什么奇葩的失忆行为,还带选择的?
“我要看看房间,我想要一个朝阳的大房子,有F国进口的席梦思床垫,地毯我要铺波斯手工的,还要一个大大的梳妆台。”肖兰扭着腰下车。
只听秦妄在她身后低沉道:“你说的那些,都没有。”
肖兰根本没留意他说什么,迈步进院,本想直奔主屋,看到一院子的人,愣住。
“为什么这么多人?!”
拿着大铁皮洗衣盆蹲在井边洗衣服的,边上还有个拿冷水冲脚丫子的,几个大婶并排坐在小马扎上,边摘菜边聊天。
人声鼎沸,瞅着跟菜市场差不多。
秦家的院子空地很多,可以种花,布置景观,车能直接开到院里停着。
而这个院子,挤满了人不说,四处拉着晾衣绳,上面晒满了衣服。
深吸一口气,到处是人味儿。
“因为我的钱不够买整套,我们只有——”秦妄指着最边上一间小小的门。
“这个。”
肖兰不敢置信,这是人住的?
她家杂物间也比这个大吧?
鹿宝贝感觉到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这个位置,这个大小——
“跟沈家现在住的地方好像哦。”
“嗯。”秦妄愧疚的看了她一眼,如果可以,他不希望让她这么辛苦。
“还不太一样,我们的窗户大一圈,这样阳光就能进来了。”
秦妄拿出钥匙想要开门,结果门锁锈住了,打了半天也没开。
肖兰在边上逐渐狂躁,嘴里反复念叨着是人住的地方吗。
这样嚣张的表现,已经引来几个邻居不满的侧目。
鹿宝贝趁着秦妄开门的功夫,轻车熟路的过去,蹲在摘菜大姨边上,跟人家打听情报。
“咱这哪儿有市场啊?”
“你家还有小轿车呢,怎么跑我们这地方住着?”大姨酸溜溜地说。
肖兰一口一个不是人住的,很是拉仇恨。
“嗨,都是工薪阶层,谁瞧不起谁啊?我老公是司机,车是公家的,那是我婆婆——”鹿宝贝突然压低声音,比了比自己的脑子。
“她出车祸撞到头,精神有些不正常,说话口无遮拦的,大家伙别往心里去哈。”
听她这么说,众人的态度才好起来。
鹿宝贝只用了几句话功夫,就跟众人打成一片,把附近哪儿的小菜便宜谁家焦圈正宗都问了个遍。
秦妄终于把门打开了,肖兰进屋就土拨鼠尖叫。
“就一张床,怎么睡?”
“我可以搭个临时床。”秦妄的回答显然不能让她满意。
肖兰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活不住,说如果让她在这种鬼地方委屈,她就跳护城河死了得了。
鉴于肖兰不肯跟儿子共同吃苦且态度坚决,秦妄只能把她送到公司,让她住在公司。
至于住在公司会不会遇到那个让她心悸害怕的后老伴,那秦妄就管不到了。
毕竟肖兰话都说出去了,她宁愿在富贵里瑟瑟发抖,也不要在小破屋里一家团聚。
她走了,鹿宝贝乐得轻松。
屋子本就不大,多一口人空间就更窄了,现在这样也好,她刚好可以跟秦老师共度二人世界。
秦妄送他妈的功夫,鹿宝贝把房间擦了一圈,屋子里没什么家具,就一张床一个桌,吃饭的椅子都没有。
地上厚厚一层灰,墙也全都是蜘蛛网。
收拾利索,把床单换成秦妄带来的,看似房间不大,实则忙了两个多小时。
累得腰酸,躺在床上,本想休息下,一抬眼,棚顶的蜘蛛网对着她狰狞扭曲.......
鹿宝贝认命地爬起来,找邻居借了个鸡毛掸子,又找了个大手帕系在头上做防尘。
秦妄回来时,就见得他的爱妻站在椅子上,手持鸡毛掸子努力扫灰。
“咦,怎么没听到车声?”鹿宝贝从椅子上跳下来,头上的帕子跟着闪呼,连带着秦妄的心也刺了下。
小宝本不该过这样的生活......
“被收走了。”
“啊?”
肖兰的公司早就有银行催债人员日夜蹲守,说她的贷款逾期,不仅她自己的奔驰被收走,秦妄的车也被收走了。
“这合规矩吗?走流程了吗?”鹿宝贝虽然不懂经商,但也觉得今天发生的这一切似乎透着诡异。
她家从九十年代住独立四合院的富户,瞬间沦为一无所谓,这下滑的速度快了点吧?
“我明天找奶奶去。”瘦死的骆驼怎么也该比马大吧,鹿宝贝觉得一场车祸不至于带来如此严重的连锁反应吧。
后老伴使坏是一方面,但她总觉得似乎背后有推手。
“她那种激进的运营方式,出事是早晚的事,她本就不适合经商,目光短浅又缺乏战略眼光,用人混乱,后宫干政——”
“噗——”鹿宝贝本还在认真听他分析,听到后宫干政,没绷住。
“不好意思......你让我笑几秒。”她这狗屎一样的笑点啊,但是后宫这两个字从面无表情的秦妄嘴里说出来,真的很好笑。
秦氏在秦妄父亲手里时规模比现在大得多,运行也很稳定。
肖兰接手后,盲目扩张,账目混乱,公司几乎被后老伴的人渗透成了筛子。
她看似强势,实则外强中干,偏偏又十分固执,善待她的人给的谏言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偏偏对后老伴的话言听计从。
“公司的会计、出纳、采购,都是野男人的亲戚,所以她失忆后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我一点不意外。”
秦妄的分析让鹿宝贝的眉头紧皱,怪不得人家能弄一堆债务证明呢,关键岗都是人家的人。
“你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不阻止她——行吧,我不该问这种白痴的问题。”
鹿宝贝很快就想到了,秦妄跟他母亲感情并没有好到可以相互提意见的地步,更何况就婆婆那个巨型恋爱脑,他说她也得听得进去才是。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鹿宝贝问。
难道就任由那个老头子把她全家踢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