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
陆知彦纤长眼睫低敛,那双凉薄凤眸浸着温穗从未见过的柔光,嗓音低沉地安慰泫然欲泣的秦羽,“是我去找你,跟你没关系。”
秦羽亲昵地贴进他怀里,红着眼眶摇了摇头,又说了几句都怪自己的话。
陆知彦格外耐心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温穗静静看了三秒,指腹轻轻按上门把,转了一下。
门轴转动声被秦羽破涕为笑的声音掩住,她松开掌心冰凉的金属把手,神色自若地转身下楼。
晚上陆家众人一起吃饭,沈明珍不在,她几天前就出去旅游了,于是餐厅只有温穗和顾辛华,陆昕昕原本打算留在老宅的,结果被导师一通电话叫回学校。
陆知彦的晚饭由周管家端进去,秦羽没走,两人都在房里吃。
温穗对此毫无情绪,态度十分平静地给老太太盛汤,又吃完自己的,找周管家要来修整花园的工具,拎着剪刀和小桶就去了花园。
鎏金般的晚霞泼洒在雕花喷泉上,水柱穿透暮色时碎成万点金箔。
紫藤花架垂落的幕帘被染成蜜色,温穗掀开花帘走进后花园,鼻尖嗅到各色奇珍异花的馥郁芳香,仿佛把整个夏夜的清爽都吸进肺里。
周管家跟着她出来,见她抬头望向远处的几株西府海棠,笑着道:“少夫人喜欢海棠?要不要折几支插瓶?”
“帮我找个瓶子吧。”温穗拎着小桶过去,伸手动作很轻地摸了摸花瓣,海棠开得正盛,水珠凝在嫣红花瓣上,送来阵阵清甜。
周管家应声离开,回主楼找花瓶。
温穗挑拣着自己喜欢的花枝小心剪下,她没多剪,三五支左右,再去其他地方选了别的花插瓶用。
等她挑选完,周管家却还没回来。
心底不禁有些疑惑,她想了想,决定先回去。
连接花园的走廊靠近管家住的房间。
温穗路过时,无意往里扫了眼,结果发现周管家在里面和谁打着电话,门开了一条缝,谈话声因此露出来。
没仔细听周管家在说什么,她目光定定看向周管家面前打开的保险箱,里面放着一份她十分熟悉的东西。
离婚协议书。
别问她为什么隔这么远还能猜中。
她记忆力挺好,经手的东西,都会记得。
更何况,离婚协议书那么重要,她肯定翻过几次,做了记号。
而保险箱里那份文件,右下角就有她翻看时意外折过的印记。
世界上不存在百分百相同的两样东西。
她确信,自己放在庄园书房的离婚协议书被人拿走,交给周管家了。
而她也终于明白,陆知彦为何迟迟不提离婚的事。
因为他根本就没发现。
与此同时。
周管家打完电话,有些苍老的眉目间满是烦闷,他揉着眉心转头,猝不及防撞进一双圆润清洌的瞳眸里,脑海嗡一下失去反应。
“周管家,”温穗提着盛满漂亮花朵的小桶,一如她面容那般鲜妍年轻,“能跟我说说,那里放的是什么吗?”
周管家活了大半辈子,头一回,对着眼前温顺懂事的少夫人,失去言语。
温穗推开门,进去抽出那份折角的离婚协议书,纸张摩擦保险箱内壁发出沙沙声响。
她什么也没说,径直离开。
刚走出长廊,就和捧着托盘下楼的秦羽撞了个正着。
秦羽目光柔和地扫视她一圈,很快被她手中文件吸引,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唇角不由地被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取代。
“温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她嗓音依旧那么动听,却带着不加掩饰的嘲弄,“是打算跟知彦离婚吗?”
温穗望着面前卸下伪装的女人,淡声道:“你早就盼着这一天了,不是么?”
“怎么会呢?”她嘴角仍挂着虚伪的弧度,“其实我挺希望你和知彦走下去的,但谁让他只喜欢我?”
温穗缄默,压根没信她这鬼话。
见状,秦羽彻底懒得装了。
她朝温穗靠近,“温穗,你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假死离开,你以为知彦会多看你一眼?”
温穗感受到她俯身在自己耳边。
秦羽压低声音道:“现在好了,你终于识趣地自己滚了。我就不用整天想着怎么把你赶走,多好。”
“所以你承认自己忌惮我,连秦笙笙也没放过。”温穗面无表情,“秦羽,你也不过如此。”
她之前一直没想通秦笙笙到底从哪得知自己动手术的事,直到现在,她想到当初拒绝添加秦羽好友,没多久秦笙笙就再次闹上门。
很大可能,是秦羽透露的消息。
而秦羽清楚老太太的性子,根本容不下秦笙笙肚子里的孩子。
但秦羽不在意,她要的,只是接老太太的手解决掉秦笙笙,再以温穗不能生为由,给温穗施压,双重打压之下,逼迫温穗主动离婚。
如今,目的达成。
秦羽清楚温穗的能力,自然明白她在说什么。
“那又怎样呢?”她那双狐狸眼露出冰冷的诡诈,“赢的是我就够了。还得多谢温小姐三年来替我照顾知彦,等我和知彦结婚,定会给温小姐敬酒。”
说完,她挺直背脊,嗒嗒作响地踩着高跟鞋和温穗擦肩而过。
温穗一动不动。
半晌,她缓缓仰头,眸光如清泉,与楼梯顶端的男人隔空对视,眼底尽是疏离的冷漠。
男人颀长身影被廊灯照得清晰,墨色衬衫领口微敞,冷白锁骨印着浅浅粉色唇痕。
他眼尾微垂,凤眸笼着层化不开的霜。
温穗这次没有收回视线,她举起手中离婚协议书,晃了晃,声音冷静而淡然:“你要看看吗?看完记得签字。”
其实隔那么远,陆知彦未必能看清她手里拿的东西。
可他聪明,一定猜得到是什么。
陆知彦从文件上掠过,黑眸掀不起半分波澜,淡淡道:“上来。”
温穗一顿,以为他要细看协议,抬步跟上他进房间,然后把离婚协议书搁在床头柜。
男人进房就回到床上,半靠床头,额角纱布渗出淡红,周身气场疏冷。
温穗见他阖眸养神,终是不耐提醒:“看协议。”
陆知彦眼皮未抬,薄唇微抿,纱布溢出的血似乎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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