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早晨。
闻有乔先是跟着准时来到家里的康复师进行康复训练,接着吃了早餐,将账号发送给小月,刚换好衣服呢,家里的门铃就被按响了。
难道是姐姐忘记拿东西了?
这么想着,闻有乔打开门,看见三位穿着西装的女性站在门口。
“啊……”她眨眨眼,突然想起来姐姐跟她说过的话,“你们是姐姐请来的保镖?”
“是的,我叫徐淑君,小姐您叫我小徐就行了。”为首的短发女人介绍道,“她们是陈瑛和王芷兰,您可以随意称呼。”
闻有乔摆摆手:“我还是叫你徐姐吧,你们吃早餐了吗?”
徐淑君点头:“已经吃过了。”
闻有乔收拾好东西,坐在轮椅上:“那就出门吧。我给老师打个电话。”
电话没多久就接通了。
“我在楼下。检查好要带的物品,别半路落了什么东西又跑回去拿。”
说完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闻有乔拿起门口的伴手礼,招呼三个保镖:“走吧。不用推我的轮椅,它是电动的。”
几分钟之后。
慈聿看着闻有乔身后跟着的三个保镖,没多说什么,打开后座车门。
“你坐后面,系好安全带。”
徐淑君:“我来开车吧。”
慈聿看她一眼:“你确定?”
王芷兰接话道:“徐姐车技很厉害的,开了二十多年的车了。”
慈聿把车钥匙递给她:“那就劳烦了。”
说罢,他先是扶着闻有乔坐上后座,接着挨着她坐下,他今天开出来的车后座还算宽敞,坐得下三个人。
闻有乔:“老师,这是你的车?”
“不是我的。”慈聿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我去抢银行抢来的。”
闻有乔:“……”
她镇定自若地朝着身侧的男人投以谴责的目光:“老师,你都快奔三的人了,不能总是斤斤计较。”
慈聿:“哦?奔三就不能斤斤计较了?谁规定的?”
闻有乔得意地扬起下巴:“我规定的!”
说完这句话,她开心地握拳,小声说了句“yes”。
慈聿:“……”
这死学生。
闻有乔仔细想了想:“这是什么牌子,感觉很舒服,我也想给我姐买一辆。”
慈聿:“劳斯莱斯库里南。”
“你喜欢的话,等你生日送你一辆。”
闻有乔将脑袋摇成拨浪鼓:“不,我不想再开车了!”
慈聿嗤笑一声:“出息。”
“你不开让你姐给你找个司机。”
陈瑛坐在一旁不敢说话。
她只觉得人与人的差距有时候比人与猪还大。
送台库里南怎么可以说得跟送个水果一样轻松。
闻有乔一拍手,转过头看他:“老师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发工资了!”
慈聿瞥她一眼。
“没有,你那点钱留着自己花吧。”
她晃晃食指:“错了,不是一点,是很多!”
“不过,其实我也没有想要买的东西。”闻有乔想了想,“而且……好像说这也是可以被追回的,万一我花完了,没钱还怎么办?”
慈聿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下。
“他们的钱你可以花,他们的话你还是少信。别忘了我跟你说的,一个人无缘无故对你好,要么是利益相关,要么是别有所图。”
“人家说什么你就傻呵呵地信,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在那数钱……”他嘲讽地说,“那可真的是智力有障碍了。”
闻有乔:“……”
她低头摆弄了一下伴手礼的袋子。
“那老师你对我也别有所图吗?”她看着他,问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只要我有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闻有乔认真地说。
车速渐渐缓下来,她们到达目的地了。
看着学生黑玛瑙一般明亮的眼睛,慈聿揉了揉眉心。
“……下次问问题别这么直接。”
他拉开车门,让她搀着他的手站起来:“我对你唯一的图谋,就是希望你成为比我更优秀的人。”
“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闻有乔坐上轮椅。
她摸了摸下巴:“那我觉得我已经完成这个目标了。”
“因为我在人品和情商上,遥遥领先哈哈哈!”
慈聿:“……”
他忍无可忍地伸出手,抽了一下学生的后脑勺。
闻有乔捂着脑袋闭嘴了。
到了夕和小区,她找到第三单元,怀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按响了门铃。
房子有些老旧了,门铃并不灵光,她按了好几下也没有反应,只能用力敲了敲房门。
“谁啊?”
房门内隐隐约约传来女人的声音,还有急匆匆的脚步声。
没过一会,门被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看着略显沧桑的中年妇女的面庞,鬓角白发横生。
闻有乔记得这张脸。
几年前,她来过宁在云家做客。那时候她的妈妈还很年轻,面庞温婉,长着一张古典美人似的脸,笑起来时眉毛弯弯,她依稀能从那笑容中看见宁在云的轮廓。
闻有乔深吸一口气:“你好,我是——”
“我记得你……”女人说道,“我记得你。”
她的目光投向闻有乔坐着的轮椅,眼中流露出一抹哀伤。
“不介意的话,进来坐坐吧,有乔。”宁静秋侧着身子,留出供人通过的道路。
几人走进房内。
这个屋子算不上大,但对于一位教师来说,能够在靠近市中心和学校的地方买下这样的房子,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宁静秋给她们倒满茶水。
闻有乔先是把伴手礼递给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她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我很抱歉,之前一直没有来看望您……”
“没关系的。反倒是我应该跟你道歉。”宁静秋叹了口气,“我知道,那孩子死之前给你打了电话。”
“她一定是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对吧?”她笑了笑,脸上透着一股疲惫和惭愧,“我要向你道歉,害得你如今这样……”
闻有乔:“没关系。我已经不生气了。”
“而且您看。”她撑着椅子站起来,“我已经可以重新下地走路了。您不必为这种事情愧疚。”
宁静秋看着她的腿,眼眶中流出两行泪水。
“那就好,那就好……”
她半是释然,半是羞愧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