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珠是被四皇子的马车送回薛家的。
薛甄珠远远看着薛宝珠站在晚风中,尽态极妍,摇晃的灯光拗不过黑夜的帏帐,她的张扬若隐若现。
薛甄珠其实想不明白。薛宝珠不是寻常人家的庶女,攀高枝不是她唯一的出路。
她的父亲叔父都在京中任职,就算官位不及祖辈,也让人赞一句清流人家。
她只要等一等,婚事不会太差。
为何她好像一刻都不能等下去,一刻都不能输?
“发什么呆?”薛明玉牵着薛甄珠下车,看她走神。
“哦,来了。”薛甄珠心里总觉得这不对劲。
方才在马场光震惊于林铣和顾慎之的相似,都忘了薛宝珠今天和四皇子一起到马场的不寻常。
“大姐姐,四皇子真的和二姐姐?”薛甄珠小声问。
薛明玉让她不要多言:“不是要给玉环送东西去吗?还不快去,去得晚了就都开始做梦了。”
“嗯。”薛甄珠这才想起来车里那么多的杨梅汁。
这东西现在还有冰镇着,外头裹了好厚的毯子,味道还不曾变。
到明日就说不准了。
薛甄珠得赶紧给玉环送过去,小丫头肯定高兴。
薛明玉和薛宝珠身边没有了别人,两人走在庭院中恰似一对好姐妹。
“大姐姐,今天怎么想着单独和我说说话?是有什么秘密要对我说?”薛宝珠眼里尽是嘲讽。
薛明玉眉眼舒展的样子,不像被人问住了:“秘密倒是没有,就是有些心里话要对你说。”
“哦?真稀奇。大姐姐竟然和我谈心?”薛宝珠一挑眉,“你有心吗?”
这是她的心里话,也是故意刺激薛明玉的话。她就想要看菩萨一样的薛明玉,那副假面裂开的样子。
薛明玉便笑了起来:“自然是没有了。二妹妹看得真准。”
薛宝珠愕然,她笑得那么狠厉,全然没有温柔的样子却一点都没有惊慌,全是坦然从容。
“跟你一个没有心肝的,我能有什么心?怎么能姐妹半斤八两。”薛明玉的声音愈发温柔。
“傻眼了?我不是个善人,不是来规劝你的。那是你母亲应该做的事。”
薛宝珠猜不透她:“那你留下专门跟我说什么?”
“说什么?当然是警告你了。”薛明玉的眼神变得犀利,逼视着薛宝珠。
“警告我?”薛宝珠被激怒了。
“你尽可以大声嚷嚷,说我威胁你,要把你的脸划烂丢到最深的臭水里。要把你文章捉笔代刀的那个丫鬟秋香送到四皇子面前。要把你装模作样的温柔扯碎了,暴露出你狠毒本来面目。”
刚听到要划烂她的脸,薛宝珠就要扑上去。
可听到后面,她心头一震,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然后向后寻找自己的湘竹。
却见她被人反剪着双手压在那里,而湘竹的身后跪着的正是捉笔代刀的小丫鬟香玲。
“什么端庄雅致的才女,多少诗词都是这个小丫鬟写的,你有什么真才实学,沽名钓誉的?”薛明玉揭开了薛宝珠的老底。
她一张脸涨得通红,却咬死不肯松口承认:“你污蔑我。你和那丫鬟串通好了来欺压于我,我们到父亲母亲面前,到叔父面前分辨。你一个做姐姐的这般妒忌妹妹,编排我的不是。究竟是哪门子的道理。”
薛明玉左右示下,立刻有丫鬟上前按住薛宝珠。
“我劝妹妹还是小声喧哗些是好,这几个丫鬟都是粗使丫鬟,不只是手上的力道大,还跟着家丁们学过一点武。道理听不进去几个,下手还没有轻重。你要是伤了残了,找谁说理去?”
薛宝珠有些害怕了,眼泪在眼眶里颤巍巍地打转,小脸刷白:“薛明玉你疯了吗?”
“疯了?没有啊,我这不是很正常吗?”薛明玉理了理袖子。
“你要是伤了我,我父兄不会放过你,四皇子也不会放过你的。”薛宝珠搬出了自己的护身符。
薛明玉叹了一口气从袖中拿出一块玉佩在薛宝珠面前晃了晃:“你真的以为你的四皇子会来救你?会把你放在心上?”
薛宝珠挣扎着要去看清楚,不会的,四皇子说这块玉佩只有一块,是他重要的贴身之物,断然不会再有。
“你偷了我的东西。”
薛明玉笑她可怜:“明明穗子的颜色都不一样,怎么会是你的那块?”
薛宝珠挣脱丫鬟的束缚,从怀里拿出那块玉佩,果然一模一样,只是穗子的颜色不一样。
“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