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个蜡像,空洞的眼神齐刷刷的转向他,陈无赦暗道一声不好。
想到我只是触碰了一下被侍者蜡像碰过的门把手,就被冰封起来,他顿时警铃大作:绝不能被这些蜡像碰到!
然而这些蜡像实在太多,从各种阴影暗处涌出,瞬间堵死了他所有可能的逃跑路径!
他当机立断,转身打破窗户跳回蜡像馆里,这些蜡像没有智商,一窝蜂的想从窗口涌进蜡像馆。
陈无赦躲进蜡像馆后,找了个柜子就躲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就看到那个把玩玫瑰花的少女带着几个侍者蜡像走了下来,她似乎是有智商一般,带领着那些蜡像往外走去,开始寻找陈无赦的踪迹。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笑起来,陈无赦真是好一招灯下黑,胆子也太大了,运气但凡差一分都不行。
然而很快,陈无赦就从柜子的缝隙中看到温朗带着几个侍者蜡像将我和李曦像是搬运货物一般,“搬”到了左边的回廊,朝着里面走去。
陈无赦心中焦急,于是偷偷拉开柜子门,岂料刚才焦急之下没发现这柜子门会响,此刻轻轻拉开,立刻发出“吱”的一声轻响,吓得他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然而这声响还是被温朗听到了,他的嘴角浮起一个诡异的笑容,朝着其中一个侍者蜡像脑袋上一点,那个侍者蜡像就朝着陈无赦的方向走了过来。
陈无赦立刻就感到了绝望,若是此刻冲出去,那就只有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玉丞和阿媚还没有找到,若是我们两个也陷在了这里,难不成等峥骨来救?谁知道峥骨那个不靠谱的家伙解除血契后去了哪儿?
我现在是被妄九溟通缉的对象,多少人在找我,我躲起来才是正常的,可若是千年百年都没有人找到我,那我们岂不是要被温朗做成蜡像在这里矗立千百年?
可现在躲着……陈无赦欲哭无泪,也被发现了啊。
正在他心念流转,挣扎着到底是冲出去打一架再被冰封,还是躲在这里直接被冰封的时候,那个侍者蜡像却转身离开了。
陈无赦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觉得后背一阵阵的发热,一股奇异的暖流将他的全身都包裹起来,这股暖流并非是物理意义上的暖流,而更像是一种温柔而坚韧的生命能量。
他立时就想起了我说过的在血海中的经历,连忙翻出背包轻手轻脚的拿出这把小扇子,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扇骨的瞬间,扇子上那个小巧玲珑的鬼工球内部,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流光一闪而过,让原本还能感觉到寒意的陈无赦,瞬间全身都热了起来!
“窝艹,宝贝啊!”陈无赦惊喜得拿着扇子亲了几口,立刻意识到,这把扇子能救我!
于是他立刻向外张望,确定没有人之后,他从柜子中出来,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个侍者蜡像转身离去。
原来他躲藏的这整片区域,都被冰层所覆盖了,那温朗十分的狂妄自大,认为他的冰封术足够强大,于是在听见了声响之后,只让侍者蜡像过来先把这一片区域冰封起来,想要等后面再过来找陈无赦。
却不料陈无赦手中有这个宝贝,顺利的逃脱升天。
陈无赦先是顺着左边的回廊走去,想要找我,然而那扇铁门死死的锁着,找不到机关所在,他根本就进不去。
于是他只能暂时离开,凭借着这把扇子的能力,他左躲右藏,险险的在蜡像馆中躲了起来,没有被温朗和那些蜡像发现。
直到刚才,他发现温朗换了衣服,推着推车再次前往左侧回廊,猜测温朗应该是要制作蜡像,他害怕温朗把我做成了蜡像,所以悄悄躲在温朗身后,在温朗进入了铁门之后,他又试了好久,才终于打开了那扇大门。
一进门就看到温朗正在把钟晨做成蜡像,后面的事情,我也就都知道了。
我将那把扇子捏在手中,鼻中嗅到一股茉莉花的淡淡清香,已经分不清到底是鬼工球的香味还是扇子本身的香味了。
我轻叹了一气,再次走向玉丞和阿媚。
本来就是为了找他们来的,现在人是找到了,却没有办法救,这算怎么个事儿?
我不死心的再次把扇子放到玉丞手中,玉丞身上的冰层还是一动不动。
我丧气的把扇子收了起来。
为什么扇子只对我和陈无赦有用?
“哥,现在怎么办?”陈无赦低声问我,“要不咱们先把玉丞和阿媚搬出去?”
事已至此,也只能暂时这样了,我看向周围那些被冰封的人和躺在地上的钟晨,心中不忍。
“还是得想办法救他们。”我说。
“先把玉丞和阿媚弄出去,还有那个。”陈无赦说着,朝地上的钟晨努努嘴,“虽然他半死不活的,但也不能丢下不管吧,先把他搬出去,再回来搬玉丞和阿媚吧,来,搭把手!”说着,陈无赦弯下身子就想把钟晨从地上拖起来。
岂料他手触碰到的位置就是钟晨被滚烫蜡液浇过的小腿,手指刚一用力,那层覆盖的蜡壳连同底下被严重灼伤,几乎都快熟了的皮肤,就像被浸了水的纸巾一般,一捻搓就层层剥落,稀烂不堪,完全掉了下来!
陈无赦手中只剩下一块连在蜡壳上的大片皮肤组织,晶莹的黄色水滴顺着他的手滴落到地上。
而钟晨的小腿,赫然被撕脱了一大块皮肤,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甚至隐隐泛白的肌肉组织。
“呃啊!”钟晨的喉咙里发出被封堵住的,非人的惨嚎,身体剧烈的痉挛着,被迫翻了个身。
几滴浑浊的眼泪混合着血水,无声地从他瞪大的的眼角滚落,砸在冰冷的冰面上。
我和陈无赦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
“阿赦快住手!”我厉声喝止,声音都变了调,“这样会痛死他的!”
陈无赦也懊恼不已,破口大骂,“都怪那个死变态!竟然活生生把人做成蜡像!等小爷我抓到他,也非要让他尝尝这滋味不可!”
我从包包里翻出阿媚的秘药,快速的往钟晨嘴里塞了一颗,随后拿出外伤药,全部洒在他的伤口处。
钟晨的眼泪掉个不停,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乞求。
我知道他想要我做什么,在这样生不如死的状态下,每分每秒都是折磨,与其受尽折磨,不如……
可是我下不了手,我也不愿意下手。
温朗有一点说错了,艺术的意义不该以生命作为基点,生命力也不该在极致的痛苦中爆发。
用了药,钟晨似乎没有那么痛苦了。
我手腕轻轻晃动,一个符咒从中飞出,落入钟晨的眉心。
“睡一觉吧,等你醒来,我就已经把你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