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羽揉搓着阿岩的短发,思绪却飘回了三个小时前。
今晚她和萧念几人约好了去酒吧打发时间。
出来的时候,听到旁边的巷子里有不同于寻常的响动。
萧念只是个模特,没什么战斗力,蓝羽吩咐萧家的司机把她先送回去。
她和颜穆卿去了小巷。
还没走近,蓝羽突然想起上次她和颜穆卿同季晨阳和Lena战在一起的画面,如今时过境迁,那两个罪恶滔天的人已化作一捧黄土。
就在她脑子纷乱时,巷子里异常的动静将她拉回了现实中。
她刚走进小巷,便看到五个男人,个个一脸淫邪,且有一个男人刚从地上爬起来。
蓝羽瞅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女人,下体除了秽物,还有鲜血汩汩地流出来。
显然女人被轮奸了。
而那几个作恶者正拉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哈哈大笑着。
从男孩的控诉中,蓝羽猜测,她应该是女孩的男朋友。
女孩是A大的学生,在酒吧打零工,却被这几个地痞流氓盯上,失了清白,甚至可能会丢了性命。
蓝羽猜测,女孩的子宫大抵是保不住了。
男孩趁那五个恶棍不察,挣脱开他们的束缚,抄起地上的铁棍一通胡乱地飞舞。
在那五个混子倒地之后,又捡起他们带来的刀具,分别在他们的心口补了两刀。
她看得出来,男孩的刀法十分精准,刀刀捅到了心脏上。
蓝羽猜测男孩可能是学医的,因为他扎得毫无偏差。
做完这一切后,男孩抱着女孩,飞快地朝医院跑去。
虽然悲痛欲绝,却又理智无比。
蓝羽隐在阴影里,任凭男孩抱着女孩离去。
他没有善后,大概也没打算逃避自己的罪责。
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蓝羽虽然略有些同情女孩的遭遇,更多的是欣赏男孩的果决。
她一边吩咐人抹去痕迹,只留那五个混子躺在原地,一边回到车里拿出电脑删掉监控画面。
回去的路上,蓝羽心里想着的并不是女孩有多么可怜,而是她的心境。
她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漠的?
霍衍之从小教育她,不要随便动恻隐之心,因为那样可能会要了她的性命。
也许是这些年不停地经历生死之战,偶然看到普通人的悲欢,竟会觉得陌生又遥远。
蓝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电脑边缘,屏幕还停留在删除监控的后台界面,进度条早已走完,可指尖的凉意却散不去。
她想起十岁那年,霍衍之带她去东欧执行任务,路边有个小女孩抱着受伤的小狗哭,她想递块创可贴,却被霍衍之攥住手腕按在车里。
“浅浅!”
当时男人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看她的鞋子,限量版的手工靴,哭的是狗,不是饿肚子。你的同情要是用错地方,下次躺在地上等人救的就是你。”
后来她才知道,那女孩是当地黑帮老大的女儿,哭是演给路人看的诱饵。
从那以后,她就学会了把 “恻隐” 锁在心底,只留 “利弊” 明晃晃摆在台面上。
可刚才巷子里,男孩抱着女孩时发抖的指尖、沾血却攥得紧紧的衣角,还是像根细针,轻轻扎了她一下。
“发什么呆呢?”
颜穆卿的声音突然从副驾传来:“还在想刚才那事?放心,我找人去医院盯着了,那对小情侣不会有事的。那五个混子本来就有案底,就算警察查,也只会算成‘互殴致死’,跟他们没关系。”
蓝羽抬眼看向窗外,霓虹灯光透过车窗洒在颜穆卿的发梢,浅金色的发丝晃得人眼晕。
她忽然笑了笑:“卿卿比我想得周到。”
“那是!”
颜穆卿得意地挑了挑眉,俯身凑过来:“不过说真的,刚才看你删监控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不管不顾走了呢。毕竟你以前总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删监控是怕麻烦。”
蓝羽在心里默默想着,她突然就对那对情侣起了悲天悯人的心思。
全身嘴最硬。
口嫌体正直。
颜穆卿愣了愣,随即嗤笑一声:“哟,姐姐这是良心发现了?早知道刚才就该录下来,发给许柏年让他也开开眼,看看他那‘冷血无情’的老板,也有软心肠的时候。”
“再贫嘴,就下去。” 蓝羽瞥了她一眼,语气里却没什么威慑力。
车子很快停在颜家大门口,颜穆卿率先跳下车,站好后转身朝车后座的蓝羽挥手:“姐姐快下来。”
蓝羽却没动,也没给车外的人一个眼神,冷淡地对司机下达指令:“开车。”
她今晚不想住在颜家,回了自己的一方天地。
徒留车尾的颜穆卿对着空气着急地挥舞呼喊。
阿岩察觉到怀里女人的失神,嘴巴凑到她耳畔轻声询问:“阿羽,你在想什么?”
问话的同时,手却不安分起来。
盈盈一握的细腰迷得他神魂颠倒,他的一只手就可以握住。
蓝羽的心神被拉回了现实,她抬手摩挲着男人的后颈,突然觉得好累。
“阿岩,我们在一起,一直是你在付出,我什么都没给你,你和我在一起不累吗?图什么呢?人在付出的时候,总是要图点什么吧?”
阿岩的手骤然停在她腰侧,指腹还残留着布料下温热的触感,却没再敢随意抚摸。
他收紧手臂,把蓝羽往怀里又带了带,唇边在她颈窝轻轻蹭了蹭,像是在安抚一只竖起尖刺的猫。
“累什么?”
他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些,褪去了暧昧的沙哑,只剩温软的认真:“我从来没觉得付出是亏本的事, 除非你觉得我做的这些,都是在跟你要回报。”
蓝羽的指尖在他后颈的皮肤上顿了顿,没说话。
她习惯了用 “利弊” 衡量一切,阿岩这种 “不求回报” 的姿态,反而让她有些无措。
阿岩像是看穿了她的僵硬,指尖轻轻拂过她鬓边的碎发,把那些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我图什么?图你下班回来,累得靠在我肩上打盹时,呼吸落在我锁骨上的温度;图你刚才失神时,指尖无意识绕着我衣角打转的样子;还图你在我有需求时,乖乖躺在我身下,任我予取予求。”
他说的都是些正常男女朋友的日常,别的女人也能做到,可从阿岩嘴里说出来,却带着沉甸甸的暖意。
“你总说自己没给我什么……”
阿岩抬头,鼻尖蹭过她的侧脸,气息里裹着她常用的柑橘味沐浴露香:“可阿羽,你愿意让我待在你身边,愿意跟我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愿意在我抱你的时候不推开,这些对别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对我来说,已经是顶好的东西了。”
蓝羽的喉咙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反驳,比如 “我只是懒得推”,或者 “我只是随口问问”,可话到嘴边,却被阿岩轻轻按住了唇。
他的指腹蹭过她下唇时有点痒,让她把没说出口的硬话都咽了回去。
“我不用你给我什么。”
阿岩的眼神落在她眼底,映着房间里暖黄的灯光,亮得像盛了星光:“我只盼着你别总把自己裹得那么紧,盼着你哪天累了,能真的觉得‘有我在’是件踏实的事。这样,我就什么都不缺了。”
蓝羽沉默了很久,久到阿岩以为她又要像以前那样岔开话题,却忽然感觉到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轻轻收紧了些。
她的脸颊贴在他胸口,能清晰听到他稳而有力的心跳,像鼓点似的,敲在她早已习惯冰冷的心上。
她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点,鼻尖蹭过他棉质衬衫上的褶皱。
阿岩知道,这已经是她能给的,最软的回应了。
他没再追问,只是重新抬手,轻轻揉着她的头发,像呵护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动作慢得能淌出蜜来。
窗外的霓虹透过纱帘漏进来,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房间里静得只剩彼此的呼吸声,还有阿岩掌心传来的、熨帖到骨子里的温度。
这一夜,阿岩没有要求蓝羽与他做些什么。
只是搂着蓝羽娇软的身体,安安静静地睡觉。
其实不仅是蓝羽累,阿岩也累。
他之所以不停地缠着蓝羽,不过是以此来安慰自己,时刻提醒着,蓝羽是属于他的。
在与蓝羽共赴巫山时,那种快乐到极致的美妙感觉,令他着迷得失了本心。
两人累了一天,洗完澡后,相继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为什么,蓝羽的梦里,竟然是巷子里发生的那一幕。
嘲笑声、哭喊声、控诉声、嘶吼声、淫笑声……声声入耳。
蓝羽在大汗淋漓中惊醒,呼吸有些急促。
阿岩感受到身边人不正常的急喘,长臂一伸,将人往怀里拢了拢。
“阿羽,做噩梦了吗?”嗓音带着浓重的睡意。
巷子里发生的事,阿岩在第一时间便收到了消息。
之所以没提起,只是他以为蓝羽已经解决了问题,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这时蓝羽的呼吸已经趋于平稳,她轻“嗯”了声:“没事,睡吧。”
阿岩轻拍着蓝羽的后背,温声安抚着:“阿羽乖,睡吧,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