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桌上的银簪在第七日午夜突然发烫,簪头莲花绽开时渗出暗红色液体。我俯身细看,那液体在香灰上晕染出诡异的符篆 —— 是殡葬行业秘传的 \"锁魂钉\" 咒,咒文中心赫然刻着 \"孙大军\" 三字,笔画边缘缠绕着细密的红线纹路。
\"师父临终前说过,红线缠魂必有源头。\" 我捏起银簪,凉意顺着指尖窜入经脉,簪身映出模糊的人影:十年前的殡仪馆冷藏室,年轻的孙大军正撬开 317 号冰柜门,而柜子里的军人遗体突然睁眼,瞳孔里倒映着另一个场景 —— 草原沙坑中,十二根柳木橛子围着的不是无名尸,而是一口用红线封印的黑棺。
银簪突然刺入掌心,鲜血渗进莲花纹路的瞬间,我坠入一片血色水域。水下漂浮着无数红线缠裹的尸体,每具尸体的后颈都刻着相同的藏文咒符,咒符中央是枚燃烧的铜钱。水面传来孙大军的呼救声,他被红线捆在黑棺上,棺盖缝隙里伸出的手正将银簪插向他的眉心,而那只手的手腕上戴着与我同款的桃木铃铛 —— 铃铛裂缝里卡着半片烧焦的符纸,纸上写着 \"借魂续咒\" 四字。
直播间的监控突然自动开启,屏幕里的供桌空无一人,唯有银簪在桌面上旋转,划出的轨迹形成完整的锁魂阵。阵眼处浮现出会计白的临终日记:\"七月十四,沙坑黑棺里不是尸体,是活着的诅咒...... 缠红线者,皆为守棺人替身。\"
当我再次睁眼,已站在奈何桥头。孟婆的汤碗在雾中若隐若现,碗沿趴着个熟悉的身影 —— 是年轻时的师父,他正将一碗汤递给黑棺里的军人亡魂。
\"1998 年抗洪,他为救战友被卷入暗流,\" 师父的声音从雾中传来,他的左眼角有道与军人相同的烧伤疤痕,\"尸身被冲到草原沙坑时,怨气已化成形,我用红线锁魂、柳木钉尸,却没想到......\" 他抬起手,手腕上缠着褪色的红线,\"每十年需献祭一个替身,方能稳住棺中诅咒。孙大军,不过是第七个替死鬼。\"
黑棺突然从忘川水底浮出,棺盖打开的刹那,无数红线爆射而出,缠住了桥上的亡魂。我这才看清,军人的尸身早已腐烂,唯剩骨架上缠绕的红线活成了蛇形,蛇头咬着师父的脚踝,而蛇尾连着我掌心的银簪。
\"你以为桃木铃铛是驱邪?\" 师父的脸在雾中扭曲,露出与军人相同的狞笑,\"那是锁魂阵的钥匙。\" 他猛地拽动红线,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飘向黑棺,银簪自动插入棺盖的锁孔,棺内传来万千亡魂的哀嚎 —— 那些都是被红线困住的替死鬼,他们的脸在棺壁上浮现,每一张都与我有七分相似。
直播间的弹幕突然疯狂刷新,全是乱码组成的咒符,唯有一条清晰的留言来自 \"守夜人老陈\":\"快看主播身后!\" 镜头转向我的背影,月光下,我后颈的皮肤正裂开,露出与军人相同的藏文咒符,咒符中央嵌着一枚燃烧的铜钱,而铜钱的另一面,刻着 \"任家守棺人\" 五个血字。
黑棺的红线缠住我的喉咙时,我终于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任家世代为 ' 红线诅咒 ' 守棺,每十年需献祭自身精血,方能压制棺中怨气。\" 银簪在棺内爆发出强光,莲花纹路展开成完整的锁魂阵,将师父和军人的魂魄一同吸入簪中。
三日后,新的直播间亮起。我坐在供桌前,桃木铃铛换成了银簪,簪头莲花里囚禁着师父和军人的脸。屏幕上跳出 \"老陈\" 的连麦申请,他的身后是熟悉的殡仪馆冷藏室,317 号冰柜门缝渗出黑水,水中映着我的脸 —— 后颈的咒符正在发光,而我的瞳孔深处,有根细小的红线正在缓缓缠绕。
手机响起,陌生号码发来短信:\"下一个替死鬼,找到了。\" 附件是张照片:某大学宿舍的床底,躺着具被红线缠满的尸体,尸体手腕上戴着与孙大军同款的红线,而床头贴着我的直播海报,海报上的我嘴角咧着非人的弧度,后颈的咒符清晰可见。
窗外的流萤突然变成血色,在夜空中组成黑棺的形状。我抚摸着银簪上的莲花,感受到簪内传来的万千怨魂的低语,它们在重复着同一个字:\"替...... 替......\"
原来往生迷局的尽头,从来不是解脱,而是新的轮回。当我戴上主播的面具,拿起锁魂的银簪,就已成为这百年诅咒的新守棺人 —— 在每一个午夜直播间,寻找下一个被红线选中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