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田言被苏扬枫的糊涂弄得更加糊涂。
“我松开你。”苏扬枫满足的开口。
“好。”
田言循循善诱,感觉背后的人后退了一步,于是转身一个手刀……被接住了。
没见过有人喝醉酒还能这样敏捷的,田言看向苏扬枫,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看来,这双眼睛,究竟藏了多少情绪。
“现在,我如果让你松手,是不是不可以了?”田言看着自己被举起来的手,后悔自己刚刚干嘛没跑出去。
苏扬枫的眸子很亮,即使是在星子都黯淡的夜里。
他微微低头,额头抵着田言的额头,不多时,竟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声音,像饱经沧桑后的溺水者不愿挣扎却又不想溺毙,语调间,像是对自己劫后余生的惋惜,让人忍不住的心疼。
田言刚要开口,却被人堵住,有些热的唇,带着酒香,仿佛刚刚的话只是一个很棒的诱饵,田言向后躲,于是苏扬枫的另一只手又起到了作用。
“好了,你玩够了,放我回去。”
这可是祠堂,如今可是在列祖列宗面前丢了脸,田言黑着脸,这次说什么不能待下去了。
“他们是你的祖宗。”
“是啊,你。”田言气结:“你没醉?”
原来苏扬枫知道自己在哪,这里是田言的家:“那天,我听说你和军队被困在了平鸦,我就想,你可是曾经三千抵人三万的将军啊,怎么会出事,但我莫名的心慌,于是我告假过去了。”
“平鸦之战,你竟去了?”田言有些吃惊,那日的残酷,他比谁都明白:“等等,你是平秋?”
田言这时候才意识到,他当时还觉得只是巧合,苏扬枫的小字是平秋,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我去了,却被挡在平鸦之外。”苏扬枫紧紧抱住田言,小声说:“我发过誓,每一次出征,都要带你回家。”
“你没有失信,是我,我回来了。”这个怀抱是给田言的,田言小心接住了,这个怀抱从前总是提醒他他还活着,只是后来他忘记了。
“田清平教你的,死,能解决什么事呢?”苏扬枫有些不满的蹭蹭田言的额头。
“你别怨我。”田言看向苏扬枫,整个人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我,身不由己。”
“那日的话,都不作数了?”
田言这才想起很多,他原本最不该忘的事情。
由于参战很多,有时他自己都会恍惚,他竟然还活着。
于是那日,约上三五好友小楼一聚,回去的路上就碰到了苏扬枫。
“什么人生在世,嫖赌二字,你们知道这句话差点害死元疆来使吗?”孙陶把令狐拭的故事添油加醋的讲了出来。
“我不是因为这个,我是去走情报的,谁知道被人摆了一道,是大渊坏人多!”令狐委屈道:“你们来晚一点,我就被你们的坏人杀掉了!”
“哪来的嫖?我看你也没沾过女人嘛。”田言越来越讨厌孙陶的措辞,于是学着队伍里的士兵反驳他。
“你不也一样?不然咱俩赌,就赌待会儿从这儿过的第一个人,你敢亲上去,小爷我请你喝花酒!”孙陶很是豪爽道。
“赌就赌。”田言对花酒没兴趣,只是想赢一把。
他心里暗暗想,很快就到家了,怎么可能遇上人呢?
然后,苏扬枫就出现了。
这当然不是个巧合,他来询问田言这几日出征的事情,府上没人,回去的路上却碰到了。
“田言。”孙陶很严肃的说:“去吧,我请你喝花酒。”
旁边的人跟着起哄,田言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夜色朦胧,苏扬枫没看到田言的怪异。
他这日本打算和田言开诚布公的聊聊的,聊聊家国,聊聊自己,这下,他沉默了。
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凉凉的,仿佛雪花落唇,苏扬枫愣在那里,田言也愣在那里,孙陶看清苏扬枫铁青的脸色,连忙拉着几个好友逃窜。
“平秋公子,田公子,明天见!”孙陶惹事之后逃窜的极其迅速。
“我,我们在打赌。”田言忍不住开口:“你别生气,不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嘛?况且都是男人。”
“你眼里的江湖儿女都是这样不拘小节的?”苏扬枫凑近他,似乎肯定了一个自己本还在疑惑的问题,伸手搂紧他的腰,强忍着怒火:“你觉得好玩吗?”
“平秋兄,你别那么小气。”田言越说越没底气,涨红了脸。
平秋兄比自己年长几岁,面子更薄,对男人也许更难接受吧,可他不是故意的。
“小气?”平秋兄追问道:“你可真大方。”
“只是打了一个赌,你要是生气了,改明儿我请你喝花酒!”田言继续说,只觉得苏扬枫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真的,你先放开我!”
“亲我一下,抵一次花酒?”苏扬枫青筋大概爆出了几根:“那这样呢?”
苏扬枫低下头,啃咬着田言的嘴唇,唇齿轻触,那是他二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吻,据说这样的情侣一般会幸福到天荒地老,至少能体验到人间少有的愉悦。
这据说的事情,自然都没那么靠谱。
平秋兄率先带着田言试了试,但由于二人皆没什么经验,故而双双只觉天旋地转。
“有事派鸽子告诉我,我接应你,你出征这几日我都在京城。”有些话现在说已然不合时宜,苏扬枫撂下话便离开了,只留田言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孙陶,我下次见你一定宰了你!”田言在心里怒嚎。
不知从哪次战争开始,他与那个江湖里不知身份的平秋做了朋友,有时心事也会对他说起,而平秋则要求他每次出征都写信告知。
但国家的事总有些保密的,比如平鸦一战,他只能在战后写信给他,若不是他是王爷,恐怕在他死前都不能相见。
或许他现在活下来,与他带人阻止了一批敌军有很大关系,但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还活着,他还在等他,就仿佛没什么是值得唏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