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隔壁房间里传来儿子富有急促的呼喊,紧接着是咚咚咚的敲门声,像是重锤砸在王秀梅的心上。她猛地惊醒,窗外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爬进房间,刺得她眼睛发花——自己竟然睡着了。昨夜被路宽的恐吓和折磨耗尽了力气,疲惫像潮水般将她淹没,还让她在这不安的境地下昏沉睡去。
身上传来沉重的触感,路宽的两只手正牢牢锁住她,一只铁钳似的攥着她的手腕,另一只则不怀好意地搭在她腰上,带着黏腻的温度。王秀梅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她不敢大动作,只能用指尖轻轻推了推路宽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哀求的颤抖:‘’路宽,孩子叫我呢……等他们上学走了,我再过来,好不好?‘’
路宽缓缓睁开眼,昨夜宿醉和头痛的混沌,让他语气里满是不耐烦的烦躁:‘’咋净事?快点回来。‘’
简短的一句话,在王秀梅听来却像赦免令。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挪开路宽的手,生怕触怒了他。双脚刚沾到地面,就快步往自己的房间跑,进门第一时间就是把床铺弄成刚睡醒的样子,又对着镜子里的你皱巴巴的衣领,才敢打开房门。
门刚开一条缝,富有圆圆的脑袋就探了进来,眼神里带着担忧:‘’妈,你咋睡得这么沉?我敲了好半天门。‘’他举起手里的早餐袋,热气从袋口里冒出来,‘’我买的豆浆和肉包,快过来吃,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王秀梅的心虚像潮水般涌上来,她避开儿子的目光,伸手接过早餐袋,声音有些发飘:‘’妈这些日子实在太累了,睡得沉了点。‘’她不敢多言,拉着富有快步走到餐桌前,匆匆咬了一口包子,却尝不出半点滋味。
趁孩子们低头收拾书包的间隙,王秀梅悄悄摸出手机,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她快速给王海生发了一条短信:‘’大哥,我昨晚梦见有人害李阳,请您一定保护好他。‘’这是她昨晚躺在路宽身边,在黑暗里反复琢磨好的办法,既不能暴露自己,又能给监狱长王海生提个醒。
听到门口传来孩子们说妈妈再见的声音,王秀梅才松了口气。她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筷,碗碟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正准备往路宽所在的三零二房间走,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路宽两个字让她瞬间绷紧了神经。
‘’快点!孩子们都走了,你还磨蹭啥呢?‘’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马上就来,马上就来。‘’王秀梅连忙应着,挂了电话就往三零二房间跑。
她没看到,在她转身离开后,路宽已经从床上坐起来,眉头紧紧皱着,手按在突出直跳的太阳穴上,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盘旋,怎么每次对王秀梅用强的时候,头就疼的厉害?这感觉让他烦躁不安。
为了让王秀梅彻底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他咬了咬牙,拿起手机,拨打了他手下的电话。电话刚接通,他就急不可耐的低吼:‘’让于彪动手,马上除掉那个乡巴佬李阳!’
龙哥,这……听筒里手下声音带着不解,‘’李阳不是都被判了无期吗?,在监狱里翻不出啥浪花,犯不着这么大风险除掉他啊!‘’
‘’让你们动手就动手,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对着电话吼完,啪的一声挂了电话。他烦躁的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王秀梅的指尖刚触到那幅山水画,便觉得身后空气都凝了几分。她轻轻掀开画布一角,余光里路宽正背着手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皮鞋跟碾过地板的声响沉闷的像敲在人心上,那张平日里温和的脸,此刻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眉锋拧成一道深沟,连下颌线都绷得发紧。
王秀梅心里一紧,忙放轻手脚快步凑过去,手指攥着衣角,声音压得又轻又卑微:‘’路宽,你头……还痛吗?要不咱先吃点东西?再去医院看看?‘’
话音刚落,路宽猛地转过身,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瞪了她一眼,声音里满是压抑的烦躁,几乎是咬着牙说:‘’老子的头现在就要炸开了,还吃什么东西!‘’
王秀梅被他吼的一缩脖子,嘴唇被牙齿咬的泛白,却还是硬着头皮,声音又软了几分,‘’那咱们直接去医院吧?‘’
路宽没在说话,只是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就往门口走。王秀梅不敢耽搁,拎起沙发上的外套快步跟上,一路小跑的才勉强跟上他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的往楼下走,楼道的声控灯随着他们脚步亮了又暗,映的路宽的脸色越发难看。
到了楼下,王秀梅赶紧拉开车门,让路宽先坐进去,自己绕到驾驶座,手忙脚乱地发动了车子。一路稳稳的把车开到了市医院。
挂号、排队、做检查,她全程跑前跑后,从脑ct到磁共振,把能查的项目都查了个遍,片子一张张递到医生的手里,她的心也跟着提了提,可医生拿着片子反复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摇头叹气,说各项指标都正常,没查出任何器质性问题。
‘’看这情况,应该是近期压力太大,加上身体的疲惫,又情绪激动引发的紧张性头疼。‘’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笃定,‘’回去多休息,少动气,放松放松就好了。‘’
王秀梅都没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身边的路宽突然动了动脖子,皱着眉头,竟慢慢舒展开了,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语气里满是诧异:‘’哎?好像……不疼了。‘’说着还晃了晃脑袋,果然没了之前那副痛不欲生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好人。
两人拿着检查单出了医院,王秀梅心里打着小鼓——她怕这头痛一好,路宽又要揪着之前的事跟她纠缠,于是小心翼翼的试探:‘’路宽,既然头不疼了,咱们先找地方吃点东西?吃完……咱们去动物园转转?‘’
路宽斜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你没听医生说吗?我这是过于劳累,得休息,去动物园折腾什么?‘’
就没心里一慌,赶忙解释,‘’不是折腾,大夫不是说你压力大吗?咱们不去人多的地方,去北崖上看看风景好不好?那清静,吹吹风,说不定能缓解你紧张的压力……‘’她说着,偷偷抬眼观察路宽的神色,你怕他又生气。
路宽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大声叹息的裹着几分妥协与疲惫,‘’那好吧。‘’
两人没再多说,先在街角那家飘着葱花香的小吃铺简单垫了垫肚子。搪瓷碗的饨炖冒着热气,又细心的装了两袋刚出锅的葱油饼和卤蛋干粮,才快步钻进停在路边的车里。
车子沿着蜿蜒的油板路缓缓向上,窗外的树木从浓密的阔叶林渐渐变成了低矮的灌木丛。车子最后在崖底停下。两人往崖顶上爬,遇见陡坡,路宽就伸手拉王秀梅一把,仿佛又回到在昆明爬螺峰山的情景。经过一个多小时,两人终于攀到崖顶。风裹着山间草木气息的扑面而来,王秀梅攥着矿泉水瓶的手沁出了薄汗,她麻利的拧开瓶盖,将水递到路宽面前:‘’渴了吧?快润润嗓子。
路宽接过水瓶,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他仰头喝了一口,清冽的水流划过干涩的喉咙,紧谢绷的肩线悄悄放松,嘴角也终于牵出一丝浅淡却真实的笑容。
王秀梅看着他眼底的疲惫散去些许,悬悬着的心才稍微落了点。她抬手指向不远处山坳里的一片区域,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路宽,你看——那几片红顶白墙的是猪舍,那边泛着金属光泽的,就是咱们的污水处理厂。
路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阳光洒在错落有致的建筑上,那个他亲手施工的示范区的示范区,此刻完整的铺展在眼前。猪舍旁的饲料仓库、污水处理厂的生态滤池,每一处细节都印着他的心血,熟悉又亲切的画面,让他眼底渐渐泛起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