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暄说到两件事后就停顿住了,似是有意在等谢知月去追问他。
谢知月被吊了个彻底,事关前世他为什么要处死父亲清理她的家族,梦境里赵皇后说她是逆贼之女,前世的事究竟是什么原因,她是真想听前世的齐景暄亲口解释。
七年,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所以是哪两件事?”
“其一,谋逆。其二,想要我死。”他没再往下说,只是点到为止。
“谋逆.......”谢知月很小声的重复。
前世赵皇后说她是逆贼之女,父亲谋逆,谋的是谁的逆?是当今陛下,还是他?可前世他自己不也是谋逆了吗!
他谋逆篡位,父亲也谋逆,总不能是父亲假意助他谋逆,结果是父亲自己想当皇帝吧?
“前者,我是太子,对待谋逆之臣,纵使是我母亲的母族,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后者,对待想要我命的人,我若是仁慈,那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像是怕小姑娘理解不了,他还是详细解释了句。
“那要是我想杀你呢?”谢知月随口一问。
小姑娘声音软糯动听,说的话却怪气人。
齐景暄面上斯文坦然,“为什么想杀我?”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看你讨厌!”谢知月小声哼唧着说。
“舍得我死吗?”齐景暄声音中有很轻的笑意,手中放下笔,拿起那支珍珠流苏发簪塞到谢知月手中,“真舍得,那往这儿刺。”
他修长干净的手指指的是自己胸口心脏跳动的位置,还把发簪的尖端抵了上去。
谢知月几乎没作任何反应就慌忙丢下了簪子把手缩回去。
她哪有胆子杀人!
哪里又真的舍得他死......
齐景暄死了,对江山社稷来说,可是灾难啊。
小姑娘那惊恐的反应滑稽得让他想笑,“我就说胭胭舍不得我死,刚我还在想,我是太子,我死了,谢氏得夷九族。到时候,我与胭胭还能在地下做夫妻呢。”
谢知月气呼呼的说:“谁要跟你在地下做夫妻了!”
“不要在地下,那我们就在地上做好了。”
谢知月俏脸一黑,“你在说什么不着调的话!”
“那着调一点,大半夜不好好睡觉跑来书房做什么?为了偷看奏折?”齐景暄手指上勾起少女的一缕长发卷弄把玩。
“我睡不着,就出来走走,不行吗?”谢知月说得理直气壮。
“为什么睡不着呢?因为床没荣国府闺房的软硌着难受?还是不适应环境?”
“我是在想一个问题。”谢知月学着齐景暄说话故弄玄虚的样子只抛出问题引他自己问。
齐景暄很自觉的依着她问:“什么问题呢?”
少女小鹿一样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圈,“你床上有没有睡过别的女人?”
此话一出,齐景暄唇边那点温润的笑容瞬间僵住,“你要不直接问我,我有没有和别的女人睡过觉?”
谢知月若有所思的点头,“嗯.......也不是不行。”
“没有,进我寝殿的女子,除了你就只有母后,连城都没进过。我出生在军营,刚出生就是陛下和师傅在带,回来时都四岁了,回帝都我就自己住东宫,我甚至幼时都没在母后身边睡过觉,所以到现在我就没和任何一个女人睡过觉。”
他长篇大论的解释了一连串。
“那你屡次三番轻薄我怎么说?”谢知月满脸不信的严肃质问。
“也就只轻薄过你了,但我会负责。”
那句不想要他负责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很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与这狗男人仍是夫妻。
她没再接话,就坐在齐景暄腿上看他批奏折,最后看得昏昏欲睡。
萧寰早朝前就往东宫赶,到东宫时正好还遇碰上了齐钰。
齐钰一身宝蓝色华服,没穿朝服,怀里还抱着只兔子。
萧寰拱手见礼,“臣拜见宸王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萧将军安好。将军一早来东宫,可是有急事找二皇兄?”齐钰手中给兔子顺毛,快步走在萧寰身边问。
“臣的表妹昨日因受安平侯府牵连,被恭王殿下带人上门抓走了,今早臣才得知,臣要带表妹走,就得来找太子殿下传口谕了。”萧寰走得很快,说话的语调急切却平稳如山。
齐钰眼底掠过一抹讥笑,“那将军得到的消息不全,将军此时的忧心,也是实属多余了。”
“怎讲?”萧寰礼貌性询问。
“因为昨夜,二皇兄得知荣国府小姐被大皇兄以私藏罪犯之名带走后,就从御史台赶到刑部大牢,把人领走了啊,本王没想到萧将军竟然不知道。”
他这话说的有些灵性,稚气未脱的口吻里带着些深宫庭院里的老谋深算。
荣国公已经对外放出了消息,说要将女儿嫁给萧寰,那荣国公的女儿却又心悦太子,太子对那女子的心思也不怎么清白,萧寰夹在这二人中间,就活像是个丑角。
何况萧寰还是太子少保,属于是太子近臣。
太子与自己少保的未婚妻纠缠不清,说起来也是够惹人贻笑大方的。
“那臣多谢宸王殿下提醒,还是太子殿下靠谱,臣现在就去拜谢太子殿下。”萧寰爽朗一笑,步伐保持快速压根没受任何影响。
齐钰面上疑惑,顺兔子毛发的力度都加重了些。
这人好生奇怪,正和自己议亲的女子,与别的男人走得近,他一点都不气?还是他对太子就无比放心?或是他想依仗着甜滋滋的权势,助足迹日后平步青云?
还是说他觉得丢人,只是面上不表露出来,故作大度而已?
李大伴过去为萧寰与齐钰引路,“宸王殿下,萧少保,太子殿下昨夜批奏折晚了些,宿在书房,二位到书房还请跟奴婢到书房去见太子殿下。”
书房中,谢知月身上盖着一条薄毯,在窗边的躺椅上睡得香甜。
听到敲门声,她迷迷糊糊的嘤咛一声回应,“谁呀?”
外面的三人听到里面少女软糯清甜的声音,皆是一愣。
太子的书房里面,居然有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