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宝扯着贝儿,道理他已经和贝儿说过十几遍,可贝儿就是不让娘走。
最后,东宝上前把院门关上,贝儿才渐渐平复下来。
这几天已有不少人家开始收粮,钟小小虽起得早,路上还是遇到不少村民。
没走几步,钟小小就遇见了大牛娘。
昨日王赖子娘从里正家里回来,立刻就告诉左邻右舍,她赢了和钟氏的“官司”。
吴里正让钟氏赔钱,还要为王癞子下半辈子负责。
小墅村的村民都震惊了。
前几日王赖子鼻青脸肿回村,大家伙都见到了。
没成想竟是被钟小小给揍的。
更没想到,吴里正竟然让钟小小给王赖子赔钱。
王赖子横行乡里,见他挨揍,谁不在心里叫声“活该”。
钟小小一人带着孩子,她怎么会去招惹王赖子呢?
大牛娘一见到钟小小,就问她昨日是怎么回事?
“吴里正怎么会叫你赔钱呢?
你要赔他多少钱?
这可怎么办好?王赖子就是个无赖!”
钟小小没提之前莫氏让她去找周村长弹压村民的事,只道:“我要去县里上告。”
大牛娘吓得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上立时笼上了一层青灰,连说了好几个使不得。
“你怎么敢?!
你一个女人,还有三个孩子。
你要是摊上事,东宝、南宝和贝儿怎么办?
唉……这都是我们的命。
忍不了也得忍,等孩子长大就好了。”
钟小小见大牛娘神色憔悴,道:“可我已经摊上事了。”
“什么?”
“大牛娘,你知道吗?贝儿又不发声了,”钟小小道,“那日那恶人欺负我们,说要把贝儿卖了……贝儿她没有安全感,我如果忍下去,贝儿就永远开不了口了。”
大牛娘怔了一会儿,还是摇头道:“不行不行,你一个女人,怎么能去告官呢?”
她紧紧拽着钟小小的手,一边往回拉钟小小,钟小小差点没被她从田垄上拽下去。
“小小!”
两人正说着,周小娥扛着锄头朝她们这儿走过来,见钟小小背着包裹,道:“你这是作甚?”
大牛娘急道:“小娥,你来得正好!
替我好好劝劝她。
她要去县里上告!”
周小娥震惊道:“谁?!
小小,可不敢。
你哪来的胆子?
咱们见了县太爷连头往哪里磕都不知道。
都说现官不如现管,你去告王赖子,这与打吴里正的脸有什么差别?”
钟小小道:“小娥婶,大牛娘,我不怕吃苦,可是如果这回我忍了,孩子们会变成什么样呢?
我们不能再过回从前的日子了。
不能战北在边关保家卫国,他的孩子们却在乡里被人欺凌!我是绝对绝对不会赔王癞子一文钱铜板的!”
周小娥和大牛娘都被钟小小的气势惊到了。
大牛娘拽着钟小小的手也渐渐松开。
钟小小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村子。
*
走出小墅村没多久,钟小小先在路边换了个男人的发髻。
她特意穿了件皂色粗麻衣服,换个发髻就是男人的打扮
这世道,男人打扮在外行走方便。
她决定上告并不是冲动之举,教员早就教导过我们:不打无准备之仗。
到了县城,钟小小没有直接去敲闻登鼓,而是找了个茶馆,花了二十文钱,点了份茶点。
先是找了小二打听:“小哥,我想打听下,咱们这儿县太爷怎么样?”
小二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客官,你也是来赊牛的吧?”
钟小小:什么赊牛?
她面上不显,轻咳一声道:“嗯,我也是道听途说,说县里有赊牛,这怎么个赊法啊?”
小儿道:“就是咱们县太爷赊钱给你买牛,五年后还银子,每年一分利。”
钟小小一惊:“这一分利可不少啊?
“怎么不少?”小儿压低声道,“这外面放印子钱的,哪个不是要你三分利的。”
钟小小:“那有人借吗?”
小儿眨了眨眼道:“县太爷不许当地士绅赊牛,小农小户看天吃饭,哪敢随便赊牛?
这可是五两银子呢。”
听小二的意思,打听的人多,实际借的人少。
钟小小转念一想:“耕牛应该不好搞吧,县太爷哪里搞来的牛?”
边上听他们唠嗑的大爷道:“咱们县太爷可是世家出身,几头耕牛对他来讲不算什么。”
钟小小眨眨眼,世家出身?
换言之,不差钱。
“既然如此,那咱县太爷肯定是想在任上做出成绩,好在考教得个上吧。”钟小小道。
“哈哈,”钟小小这话把大爷给逗乐了,“你可莫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