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小小抱着贝儿回到家。
南宝听着开门声,先跑了出来。
见娘还抱着妹妹,便停了下来,用袖子抹眼泪。
东宝也紧绷着脸从灶间出来。
钟小小从包袱里拿出县太爷嘉奖的卷轴:“娘告赢了。
不但告赢了,还得了县太爷的嘉奖,王赖子要赔大牛娘银钱,还会被发配…”
正说着,东宝突然冲过来抱住钟小小的腿“嗷呜”一声哭了起来。
这回连南宝都傻了。
你哭成这样,让我怎么发挥呢?
钟小小伸手摸摸东宝的头。
这孩子平日压抑得太深,连着两世是头一回这样发泄情绪。
“好了好了,娘回来了。”
小黄也跟着东宝身后咬他的裤子,“嗷呜嗷呜”地叫。
贝儿从钟小小身上下来,抬手给东宝擦眼泪。
“不哭。”
东宝抬起头,看看南宝。
贝儿终于又说话了。
钟小小蹲下身子,将三个小豆丁揽过来拥在怀里。
她有好多消息要告诉孩子们,此刻却什么都不想说,只想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抱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道:“晚食还没煮吧?”
东宝道:“娘,你是不是又买外食了?
疙瘩汤都做好了。”
“做好了?”
这可是孩子们给她做的第一顿饭,她可不能辜负。
“张记馄饨就留着明日吃吧,罗婆婆,你要不要留下来也吃一点。”
罗婆婆沉着张脸,没好气地道:“我才不要吃你们那什么疙瘩汤。”
说完转身走了,走到院门口又回来了。
“我用一下茅厕。”
钟小小觉得罗婆婆说这句话时脸红了一下。
不可能,那一定是她的错觉。
罗婆婆也没想到莫家的茅厕对她吸引了那么大。
别的她都能忍,唯独旱厕这么多年她都很难适应。
罗婆婆最后还是扭不过钟小小,提了一篮子馄饨回了山上的小屋。
*
荷塘村,吴村长家。
吴村长坐在屋子里吞云吐雾。
昨日他回到家中原本不愿见人,可偏偏周里正是个急性子,连一夜都不愿等。
家都不回,直奔荷塘村来了。
周里正来了,小墅村的男人们也来了一大波,就围在他宅子门口。
他大儿子出面说他身体不适,周里正的大儿子就拿出县令的申斥书当众读了起来,又说要把牛牵走。
两边村民差点就打起来了。
吴村长无奈,只能出来,与周里正交接文书。
后面的事自不用说。
他这十来年日子过得顺风顺水,谁敢给他难堪?
周里正的儿子祥子敢。
仗着读过几年书,当众便宣读了任命文书,荷塘村村民都不相信,可这怎么做得了假?
只好把牛从家里牛棚里牵出来,让他们带走。
这还不算完,周家人像打了鸡血似的,今日一大早又来荷塘村交接里正工作。
好不容易把人送走了,吴里正才有功夫坐下来抽袋烟。
莫氏从屋外进来。
自打昨日从县城回来,家里云雾缭绕就没停过,当家的是越抽越凶。
“老爷,润润喉,”莫氏给他沏了一盏茶,“这事要不要跟在甘州城里的大姑子送个信?”
吴村长敲了敲烟杆子,这事若是涉及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那钟大丫。
“别了,姐姐在侯府虽得脸,那也是主家给的荣光,不知多少人都盯着。
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别把事情越闹越大。”
莫氏道:“话不能这么说,你这里正的位子本是要传给老大的。
大姑子膝下无子,将来也是要回村里荣养。”
“那我还是荷塘村的村长!总能顾得了她。”吴村长猛地咳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莫生气。”
莫氏知他心情烦躁,待他把茶喝完便出了屋子。
屋外大儿媳正等着:“娘,大姑托人给送来的布料。”
莫氏打开牛皮纸包,里面是上好的绸缎,比之县城的绸缎庄里的也不差。
侯府就是侯府,随便赏赐一点给下人的,就是他们这种泥腿子一辈子也够不到的。
莫氏道:“你公爹心气还没顺过来,这么鲜亮的布料别穿出去招眼,布料我先收起来。”
大儿媳垂眸,丢了那么大人,她公爹这口气是顺不过来了。
“娘,那送布料的人就在前厅歇脚,要不要让他回侯府传个信…”
莫氏睨着大儿媳,淡淡地道:“你要做我的主?”
大儿媳立时站直了身子:“儿媳不敢。”
“那好,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