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杜鹃蹲在皮箱边上看着那些金锭子,过了好一阵才平复了心情。
别看这些金锭子都装在一个皮箱里,但这个皮箱也仅仅充当容器的作用。
黄金很重,想把皮箱提起来的话,根本不可能。
就算是汤鸣浩开的那辆旧吉普车,都不一定能一次性运走它。
白杜鹃把皮箱重新锁上,盖上稻草,把地面复原,然后跟着炭头出了洞。
胡老七抽着旱烟,坐在马拉爬犁上,“都看到了?”
“嗯。”
胡老七咧嘴笑,“看完后是不是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发达了?”
对于这个问题,白杜鹃认真的思考了片刻,回答道,“其实还好。”
“哦?你一下子有了这么多财富,就不想做点什么?”
白杜鹃摇头,“目前不想,我还是更喜欢打猎和狗子们在一起。”
“哼,你和你亲爷爷一样,胆子小。”
“这叫谨慎。”白杜鹃纠正道。
胡老七嘴上不服,眼中却带着满意的神色,“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今年阴历6月24来我这,我带你喝开流酒。”
“胡大爷,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是开流酒呢。”
“我没说吗?”
“没有,昨儿这话就说了一半。”
“你跟着白冬狗子打猎,应该知道啥叫把头吧?”
“知道,我还知道淘金帮也有把头。”
“嗯,没错,我们淘金人也供奉山神爷和老把头,山神爷指的是老虎。
淘金人进山也不让坐树墩儿……
淘金人老把头的由来据说是一个名叫孙继高的人,他从小闯关东到了这里淘金,后来腿受伤烂掉了,死在了山里头,死后成了淘金人的保护神,也就是老把头。
开流酒是由金把头领着,一起到山神庙或是把头庙去杀猪上供,这叫喝开流酒。
喝了开流酒,金伙子们就要重新进山淘金了……”
白杜鹃愣了愣,“胡大爷,你要带我进山淘金?”
胡老七斜着瞥了她一眼,“你亲爷爷当年可是有名的金把头,我是他带出来的,我不能让这门手艺断了……虽说你是个姑娘家,本不应该让你学这个。”
“姑娘不能学淘金吗?”
胡老七叹气,“山里头有很多忌讳,大多对女子不利,就拿我们这行来说,喝开流酒的时候其实是不允许女子到跟前的。
据说是山神忌讳女人不净,所以淘金的所在往往是女人的禁地。
这是关东淘金人的风俗习惯……不过现在干这行的人越来越少了,我之所以想带你一起去,也是想让你见识下淘金的辛苦,不然你白得了那么多东西……我怕你飘。”
“你和我亲爷爷关系很好?”白杜鹃问。
“过命的交情。”
“好,我到时一定会来。”
胡老七也没问她打算怎么把洞里的黄金带走,两人坐着马拉爬犁回到瓢把子镇。
白杜鹃对胡老七道,“胡大爷,我能在你这多住几天吗?”
“随你,不过我不管饭。”
“这附近有能打电话的地方吗?”白杜鹃问。
“火车站那边有一个。”
白杜鹃跑去火车站,找到打电话的地方,给汤鸣浩去了个电话。
汤鸣浩以为白杜鹃是要他开车来接她,“我明天就过去。”
“你最好请个假,我们会在这多待几天时间。”白杜鹃道。
“你想干什么?”汤鸣浩不解,“瓢把子镇有什么好待的?”
“这边林场附近有湖,我想买些冻鱼带回去。”
“行,那我就请三天假。”
“别,请一周吧。”
“一周时间……你要弄多少鱼啊?”
“你先别管了,过来再说。”
……
第二天汤鸣浩开车来了瓢把子镇。
他按照白杜鹃给他的地址找到了胡老七家。
“这里太冷了,感觉比你们熊皮沟大队还要冷。”下车后汤鸣浩缩着身子。
白杜鹃把他让进门。
胡老七白天不在家,只有炭头自己守在门口。
汤鸣浩进来时白杜鹃还向它好一通解释,“他是好人,不要咬他。”
炭头闻了闻汤鸣浩,又趴在了门口的破麻袋片子上,连眼皮都不抬。
“这狗好老啊。”汤鸣浩道。
“十五岁了。”
“好家伙,真能活啊……话说你来这到底干什么?”汤鸣浩问。
“我亲爹给我留了点东西,我要拿回去。”
“那就拿啊。”
“不太好见光。”
汤鸣浩顿住,他是个社会人儿,对这句话,他几乎是秒懂,“那你说要买冻鱼……”
“咱们买几筐冻鱼,我把东西装在冻鱼筐里带回去。”
汤鸣浩挠了挠头,“既然不太好见光你就不要告诉我了,不过我请了一周的假你得补偿给我两筐冻鱼。”
“行,没问题。”
……
两人当即到镇上打听,哪里能买到鱼。
林区附近河流纵横,湖泊沼泽遍布,盛产冷水鱼类。
林场驻地多临河而建,在冬季也有人捕鱼。
这里生存条件差,捕上来的鱼也没有冷库保存,好在这里的冬季十分寒冷,捕上来的鱼一秒钟就自动变成了冻鱼。
林场也经常组织冬捕队,20到30个人一起协作拉大网。
收获按工分分配。
人们手持冰镩,打破冰面下网。
渔网的一端系绳沉入冰下,通过长杆将网横向推到冰槽另一端,形成包围圈。
最后由众人合力拉网,将鱼群兜出水面。
活鱼出水后30秒就会冻住,所以要快速捞鱼。
买鱼的活儿由汤鸣浩出面。
他擅长交际,很快就跟当地的几个捕鱼人混熟了。
他买回来了四大筐冻挺了的鲜鱼。
白杜鹃带着炭头又去了一次洞里,取回来了一部分金锭子。
她把金锭子塞进了鱼的肚子里。
两人抬着装鱼的竹筐往车上放时,汤鸣浩抬了一下居然没抬动。
“好重。”
“等回去了请你吃饭。”白杜鹃用力协助他把竹筐全都装上车。
“我要吃红烧熊掌。”汤鸣浩主动点菜,毫不见外。
“我干妈会做,等回去了我求她掌勺。”
“我还要喝茅台。”汤鸣浩继续点酒。
白杜鹃无语道,“我买不到茅台,不过我可以给你钱,你去买。”
“你请客的态度一点也不真诚。”汤鸣浩吐槽,“我要的是茅台吗,我要的是你请我喝茅台的态度!”
“那你喝我泡的鹿血酒吧,大补。”
汤鸣浩砸吧砸吧嘴,“也行。”
“这几天你辛苦点,咱们先把这些鱼送回大队,然后还要回来再拉两趟。”
“哎,我真是命苦啊,一顿红烧熊掌和鹿血酒就被收买成了苦力……”
汤鸣浩嘴里闲话不停,但是干活却十分积极。
两人就这么来来回回的跑了几趟,直到六天后,白杜鹃把最后一批金锭子装进了鱼的肚子。
她和汤鸣浩要走了,临走前她给胡老七留了一筐鱼。
胡老七也没客气,直接收了鱼,但他却向白杜鹃提了一个要求:“你把炭头带走吧,它为了你的东西守了一辈子,你得给它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