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之心表面的“域外裂隙”符文尚未完全消散,陆辰已将仙葫收起。青蓝色的灵光在他指尖流转,与婉清掌心的灵花交相辉映,仿佛在无声地安抚着躁动的灵脉。海面上的金光渐渐沉淀,化作细密的光点融入海水,沿岸的礁石竟泛起莹润的光泽,连最顽固的蚀灵蚁巢穴,都被这股纯净的力量消融无踪。
“先处理眼前的事。”陆辰转头看向身后的众人,张猛正龇牙咧嘴地用海水冲洗伤口,胖和尚在给昏迷的陆辰安喂清心露,李慕然则对着海眼的方向若有所思。他清了清嗓子,将五灵镇物的流光从仙葫中引出,悬浮在众人面前,“这些净化后的力量,该还给江湖了。”
三日后,青云宗的望月台。
十二门派的掌门围坐在白玉圆桌旁,桌上的琉璃盏盛着从无妄海取回的灵水,水面倒映着天空的流云,也映出众人各异的神色。百草谷谷主捻着胡须,看着杯中灵水滋养出的嫩芽,率先开口:“老夫提议,将淬火石的灵力注入铸剑山庄的矿脉,近年铁器灵气稀薄,正好借此机会补充。”
铸剑山庄庄主立刻点头,他腰间的玉佩还残留着淬火石的余温:“谷主所言极是,只是……”他看向陆辰,“星衍族的衍星之力能否分些给矿脉?我庄新铸的‘护灵甲’总差最后一道灵光。”
陆辰尚未答话,万佛窟的住持已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琉璃盏的佛光愿分与各门派藏经阁,那些被魇气污染的古籍,正好借此净化。”他看向胖和尚,“只是需劳烦百草谷的弟子,用清心露调和佛光,免得损伤书页。”
婉清笑着应下:“这有何难?我谷的‘润纸草’与清心露相配,既能去毒,又能护页,正好派上用场。”她将回春盏放在桌上,玉盏中升起的灵雾突然化作十二道细线,分别缠向十二位掌门的指尖,“这是‘灵脉契约’,能让各派灵力与宝藏力量同频,免得出现排斥。”
张猛蹲在望月台边缘,手里把玩着陆辰暂借给他的仙葫碎片,听着众人商议,突然哼了一声:“你们文人就是麻烦,直接分了不就完了?”他随手将碎片抛向空中,碎片的青光竟在台面投射出九州地图,各门派的领地都泛着淡淡的灵光,“你看,灵脉自己都标好该去哪了,瞎操心!”
众人低头看去,果然见地图上的青云宗山脉泛着钟鸣般的黄光,百草谷的药田缠着绿意,万佛窟的寺庙则笼罩在金光里。陆辰望着那幅灵光流转的地图,突然想起玄衍子临终前的话——原来星衍族的“衍星之力”,从不是要谁独占,而是要让力量像星辰般散布,各自照亮一方天地。
“那就按灵脉的指引分。”他指尖点向地图中央,那里正是无妄海的位置,“守脉之心的力量留一半在海眼,另一半由十二门派轮流镇守,每月各派派弟子换防,既显公平,也能让大家熟悉灵脉的律动。”
李慕然抚掌笑道:“此法甚妙!既免了争夺,又能让各派弟子相互熟悉,免得日后再生嫌隙。”他拂尘一扫,将镇魂钟的钟鸣之力注入地图上的青云宗领地,“我宗愿将镇魂钟的余威分与边界城镇,那些被魇气惊扰的百姓,正需钟声安魂。”
分配方案定下时,夕阳已染红了半边天。各派掌门带着分到的力量离去,胖和尚临走前塞给陆辰一串菩提子:“住持说,这串珠子能感应域外气息,若裂隙有异动,珠子会发烫。”他压低声音,“海眼的守脉之心波动得厉害,你多留个心眼。”
望月台只剩下陆辰等人时,张猛突然把仙葫碎片拍在桌上:“老子才不管什么域外不域外的,反正谁敢来捣乱,老子一斧子劈了他!”他看向仍在昏迷的陆辰安,突然挠了挠头,“这小子醒了该咋办?总不能一直背着他吧?”
婉清正用灵草给陆辰安处理眉心的魇气印记,闻言笑道:“他体内的魇气已被回春盏净化,只是耗损的灵力需要静养。等他醒了,正好让他跟着百草谷的弟子学习药术,也算是给之前的莽撞赔罪。”
陆辰望着天边的晚霞,仙葫在他掌心轻轻颤动。他知道,这场关于宝藏的风波终于尘埃落定——没有谁独占力量,没有谁胜谁负,只有像潮汐般起落的平衡。海面上的渔船开始归家,炊烟在远处的村庄升起,孩童的笑声顺着风传来,与灵脉的律动渐渐合为一体。
三日后,陆辰站在无妄海岸的防鲨栏旁,看着第一波换防的弟子乘船而来。青云宗的弟子背着剑,百草谷的弟子提着药箱,铸剑山庄的弟子扛着新铸的护具,大家虽门派不同,脸上却都带着相同的郑重。
婉清走到他身边,手里拿着片从守脉之心上摘下的灵光花瓣:“你看,这花瓣在发光。”花瓣的光芒里,隐约能看见无数细小的符文在流转,与海眼深处的裂隙符文隐隐呼应。
“它在预警。”陆辰握紧那片花瓣,指尖传来轻微的刺痛,“但也在告诉我们,准备好了。”
海面上的霞光突然变得异常绚烂,像是有无数星辰同时坠落。防鲨栏外的海水里,一群银色的鱼正顺着灵脉的流向游动,它们的鳞片反射着霞光,在水面拼出个模糊的图案——那是个从未见过的符文,既不是星衍族的螺旋,也不是青云宗的云纹,带着种陌生的、属于远方的气息。
而此刻,十二门派的领地中,分到的宝藏力量正悄然滋养着万物:边界的钟声让夜不闭户,药田的灵液让荒土生芽,寺庙的佛光让人心安宁。江湖,真的回归了平静。只是这份平静之下,那道隐藏在海眼深处的裂隙,正随着潮汐的涨落,轻轻搏动着,像一颗等待苏醒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