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站在石门外，背光站着，一只手搭在门框上，手指很长，指甲发青。
李碧莲的手停在半空，信号符还捏在指尖。
“你体内的东西，是我放进去的。”他又说了一遍，声音低得像是从地底渗出来的。
她没动，也没说话。右手已经完全发黑，皮肤裂开的地方有细丝在蠕动，但她左手还稳着。她慢慢把信号符往纳戒里塞，同时用指节轻轻敲了两下腰侧——这是和林风约定的暗号，表示敌人未明，暂缓行动。
头顶上的身影缓缓抬起了手。
一道黑雾顺着他的掌心滑下来，贴着地面朝阶梯蔓延。那雾流得极快，碰到裂缝就钻进去，整条通道的岩壁开始发出轻微的震颤。
李碧莲立刻察觉不对。她猛地抬头冲上方喊：“林风！退位三步！”
话音刚落，她脚下的台阶突然塌陷半寸，几根黑色锁链从地下暴起，直扑她的腿。
她向后跃开，左肩撞在墙上，闷哼一声。右手控制不住地抽搐起来，那股黑气像是被唤醒了，顺着血管往上爬。
这时林风的身影从高处落下，刀光一闪，斩断两条锁链。他落地时没有站稳，膝盖一弯，迅速扫视四周。
“谁？”他盯着门口的人影。
那人终于迈步进来。光线下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眼窝深陷，嘴唇泛紫。他穿着一身黑袍，胸口绣着一只闭合的眼睛图案。
“罗睺信徒首领。”林风低声说。
对方嘴角扯了一下：“你们不该来。”
话音未落，整个空间猛地一沉。空气变得粘稠，呼吸都困难起来。一股压迫感从四面八方压过来，像是有千斤重物落在背上。
林风立刻运转体内灵力，强行撑住身形。他眼角余光看到李碧莲单膝跪地，左手撑着地面，额头冒出冷汗。
“魔域……”她咬牙，“他在封锁规则。”
林风知道不能再等。他一把抓住李碧莲手臂，将她往后拖。两人退到拐角处，背靠墙壁。
“还能打吗？”他问。
“能。”她说，“但不能久留。这魔域能压制混沌属性，我撑不了太久。”
林风点头，迅速从纳戒取出一张符纸贴在墙上。那是他们之前埋好的隐匿标记，能短暂屏蔽空间波动。
“我掩护你，你先走。”
“我不走。”她打断他，“他认得我体内的东西，说明早有准备。我们现在分开，就是送死。”
林风看了她一眼，没再坚持。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十道气息正在逼近，全是真神级别。
“两护卫还在北侧牵制。”他说，“我们得让他们知道这边出事了。”
李碧莲闭眼调息，左手缓缓抬起，凝聚一丝寒气注入地面。几秒后，一条冰线沿着岩层延伸出去，直通北侧战场。
那是他们事先约定的紧急联络方式。
做完这些，她睁开眼：“准备迎战。”
林风拔刀出鞘，刀身泛起一层淡金色光芒。
门外，罗睺信徒首领停下脚步。他抬起手，十名真神修士立刻分散站位，呈扇形包围阶梯出口。
“杀了他们。”他说，“一个不留。”
话音落下，两名真神同时冲下阶梯。
林风横刀拦在前面，一刀劈出，金系规则爆发，将其中一人逼退。另一人绕到侧面，手掌拍地，一圈黑纹扩散开来。
李碧莲立刻抬手，一团寒气炸开，冻结了那片区域。她趁机跃起，一脚踢中那人胸口，将其踹回通道。
但魔域的影响越来越强。她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左手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林风察觉到异常，立刻靠近她身边：“怎么了？”
“它要出来了。”她盯着自己的手，“体内的东西，快要挣脱封印。”
林风眼神一紧：“能撑到撤离点吗？”
“不知道。”她说，“但我不会让它控制我。”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紧接着是喊杀声，火光映亮了通道口。
两道身影快速冲了进来。
是那两名护卫。
一人右臂带伤，脸色发白，另一人手里握着断裂的长枪，喘着粗气。
“北侧守军全调过来了！”其中一人喊，“我们被发现了！”
林风点头：“按第二方案，断后掩护，我去带人撤。”
“不行！”李碧莲突然开口，“他们十个人，我们四个，硬拼必死。必须有人拖住他。”
她说完，看向林风：“你带一名护卫先走，我和另一个断后。”
“我不可能把你留下。”
“这不是商量。”她抬眼看过去，“任务完成了，情报在你身上。你活着回去才有意义。”
林风盯着她，拳头握得咔咔响。
几秒后，他点头：“好。我在外围等你。”
李碧莲松了口气，转头对一名护卫说：“跟我来。”
那名护卫没犹豫，立刻站到她身边。
林风带着另一人转身就走，脚步声很快消失在通道尽头。
李碧莲深吸一口气，左手结印，体内最后一丝混沌冰系能量被彻底激发。一圈寒气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与魔域正面碰撞。
空中响起刺耳的撕裂声。
她的领域撑开了。
虽然比刚才弱了不少，但至少抵消了部分压制效果。
对面的信徒首领眯起眼睛：“你居然还能反抗。”
“你不也只是个看门的？”她冷笑，“真以为自己是罗睺？”
那人脸色一沉，抬手就是一掌。
一道黑光轰然砸下。
李碧莲侧身避开，地面炸出一个深坑。碎石飞溅中，她猛然跃起，双手合十于胸前，凝聚出一朵晶莹剔透的冰莲。
“混沌冰莲刺！”
她双手推出，冰莲破空而出，速度快得连残影都没留下。
信徒首领仓促抬臂格挡，黑气凝聚成盾。可冰莲直接穿透防御，贯穿他的左肩，鲜血混着黑雾喷了出来。
他闷哼一声，后退几步，靠在墙上。
“你……”他盯着肩膀上的伤口，声音发抖，“竟敢伤我！”
“不止这一下。”她说。
话音未落，她转身就跑：“走！”
那名护卫立刻跟上。
两人沿着通道疾行，身后传来怒吼声和追击的脚步。
林风已经在外围接应。看到他们出现，立刻挥手：“快！传送符准备好！”
三人汇合，迅速退至峡谷外的石台。
林风检查了一圈：“人都齐了？”
“齐了。”
“样本呢？”
“在我这。”李碧莲举起纳戒，“完好。”
“启动传送符。”
四人同时捏碎符箓。
金光闪现的瞬间，远处山壁炸开一道裂缝。罗睺信徒首领带着几名真神冲了出来，远远看到这一幕，怒吼一声，一掌轰向石台。
掌风袭来，林风立刻横刀挡在前面，硬生生扛下冲击。他嘴角溢血，但站得笔直。
传送符的光芒越来越强。
就在身形即将消失的刹那，李碧莲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皮肤下的黑丝还在动，像活物一样游走。
她没说话，只是把那只手慢慢攥紧。
金光散尽，四人消失在原地。
石台上只留下一道刀痕，和几滴未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