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影子映在斑驳的墙上。
祁雄突然夺过笔来。
黑色的墨汁滴在那和离书的签名处。
他的狞笑着兴奋地喊道:“我与你母亲,”
“生同衾,死同穴!”
“我就算死也不会同她和离!就算到了阴曹地府她也是我名正言顺的妻!”
他握着笔的手用力在和离书上疯狂地胡乱画着,力气之大几乎用笔锋划透纸背。
姜桔赶紧将那和离书夺了过来。
但为时已晚,那宣纸已经被侵染得面目全非,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还未等姜桔的反应过来,突然一只粗糙的手,死死地扼住姜桔的脖子。
祁雄发了狠,手指关节用尽全力,微微泛白,凶狠得像是地狱爬出来追魂索命的恶鬼。
既然他注定要堕入地狱,那他就要把这个孽障拉下垫背。
他要姜家永永远远和自己脱不清干系,永远游离在自己的阴霾之下。
自己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能在她出生的时候一把掐死她。
不过现在也还不算晚。
想到此处他得将全身的力气倾注在五指上,再次加大力气。
姜桔怎么也没想到,祁雄居然想要与她鱼死网破。
他就是一个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
更可笑的,自己明明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子,可还是会一次一次的被他欺骗
姜桔感觉自己喉咙间充血的难受,脖颈处骨头轻微的碎裂声在姜桔的脑海中回响。
她的试图掰开祁雄的手,但现在身为废人的她,所做的不过是徒劳。
“住手!”
在外面的程露听见牢房内发出细微的声响,心里疑惑便进来查看。
果不其然!
程露一脚将祁雄踹开,伸手接住被甩下来的姜桔。
姜桔看着桌子上那被涂鸦的面目全非的和离书,只觉得胸腔内一阵翻涌,喉头发紧。
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吐出,喷溅在和离书上。
但是那和离书已经被玷污,就算是鲜艳如血的染料,落在上面都看不出本色。
还好程露搀扶住了几近昏厥的姜桔。
这个祁雄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临死了都要拉着自己的女儿给自己陪葬。
祁雄被踹飞在床上,肋骨处痛得他不能起身,却依旧躺在枯草上狂笑不止。
“老子这辈子,活得值了!”
程露见他这个猖狂样子,真恨不得上去再补两脚。
但是她怀中的姜桔现在更为要紧。
只能恶狠狠地瞪了祁雄一眼,打横将姜桔抱了出去。
回到府中。
程露的眉头拧在一起,不住地叹气。
尘希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进来,“小姐怎么了!”
程露收了手,低头不语。
尘希见她不说话,更加焦急,抓着程露的肩膀摇晃,“说话啊!小姐怎么会突然这样的了?有没有大碍!”
程露看这尘希,最终露出愧疚之色,“是我不好,我不该让王妃单独见祁雄的。”
“谁知祁雄已经彻底疯魔了,不但毁了和离书,我赶到的时候还要杀了王妃。”
尘希瞬间抓住重点,惊呼:“和离书被毁了!你是说夫人留下来的亲笔和离书被祁雄毁了!”
程露点点头。
尘希瞬间红了眼眶,语调中带着哭腔,“那可是小姐的夙念啊!”
“小姐现在伤得怎么样?”
说道此处,程露再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面露难色。
“就像你说的,王妃的夙念被毁了,她本就五内具伤,现下有胸内郁结。”
尘希更加着急了,“你说人话!”
程露的声音也带着哭声,忍不住冲着尘希哭喊道:“王妃她心气散了!她活不长久了!”
尘希瞬间呆愣住了,虽然她在心中早已经有了预期,但是听到确切的答案,一下子还是接受不了。
泪水奔涌而出。
尘希她想不明白,小姐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明明半年前小姐还是好好的,明明半年前她还如同大漠里的玫瑰那般美艳、昂扬。
她不能接受!
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小姐变成躺在硬邦邦黑漆漆棺材里枯萎的玫瑰。
她要做点什么!
她一定能再做点什么!
面上的泪水如溪流般缓缓留下,但尘希的神情却愈加坚定。
她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出去,转身离开。
出门的时候撞上匆匆而来的怀王。
但是她并没有理会,仿佛没有看见怀王一般,从房内提了剑匣子匆匆离开了。
怀王一进门就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那种无法形容的,就像是万里无人的沙漠,没有一丝生气。
他快步上前,低头打量这躺在床上气若游离、面色平静的姜桔。
他一把抓住姜桔的手腕,亲手查看她的脉象。
可是渐渐地他的手开始颤抖。
这是脉象和书上的写的死脉的症状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偏差。
程露的泪水已经无法抑。
其实原本她身上的伤并不能害死姜桔。
可偏偏祁雄用的事最毒的攻心之术。
姜桔的心脉全断了,现下活着的只是她曾经作为浴血沙场将士骨子里求生的本能。
一旦她自己发现了真相,放弃了自己,那就是最后的死期。
而就算她醒过来,她最终的选择也还会是死亡。
怀王的手指捏得嘎嘎作响。
心像是被被拿着匕首猛戳的千疮百孔,每一个洞都在滴着血。
程露默默地退了出去,虽然她很想陪在姜桔的身边,但是她也知道,怀王现在更想和姜桔单独呆在一起。
怀王强行压制着自己的颤抖的手,为姜桔擦拭下嘴角的血迹。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他再也不用压抑自己的情感。
一开口便带着颤抖的哭腔。
但是一想到姜桔听到可能会不开心,就强行将尾调上扬,好让她听起来像是自己在笑。
可一说出口,便更加悲凉。
“姐姐,我知道你只是想休息。”
“那你就好好休息,我陪你说说话。”
“你这个小脑瓜里总是装了太多的东西,想得太多,我总想让你好好听我说说话,但是一直没有机会。”
“现在好了,现在咱们终于有时间了。”
怀王抓住姜桔的手,低头间一滴泪水挂在鼻尖。
“姐姐,今晚的睡前故事你还没有给我讲,你给我讲一个花木兰的故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