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剑刃划破姜桔皮肤的一瞬间。
姜桔的手突然死死地抓住剑刃,血顺着剑刃留下来,在浅色被褥上无尽晕染。
一股强大的力道硬生生地将剑从影子的手中夺过来。
影子一时间有些惊愕,立刻抽身跳脱开来。
她怎么会突然好了?难道刚才都是装的不成?
在抬眼的时候,姜桔已经站在地上,手里捏着那柄短剑,冷森森地看着影子。
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影子察觉到不对劲,转身就要离开。
前脚刚一跑出来,身后姜桔的剑气就已经劈了过来。
好快的身法!
然而没有给影子更多的反应时间,又一剑便刺了过来。
二人交缠几招,影子这才发觉,这才是姜桔全部的实力,每一招都带着浓浓的杀意。
他突然觉得很是受打击,他原以为自己的身手已经和姜桔不相上下,甚至能够略胜一二。
但是现在的姜桔只是左手握剑便已经逼得他节节败退。
眼见自己落了下风,若再纠缠下去,恐怕对自己不利。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奋力一击,把姜桔击退两步,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抽身离去。
姜桔刚要去追,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你身子好了!”
姜桔的余光瞥见晟王和程露匆匆赶来,但是她没有丝毫停留,顺着影子的方向飞身追去。
于姜桔而言,现在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要杀了他!千刀万剐!
二人你追我赶,无论影子如何奋力逃跑,始终都甩不掉身后的尾巴。
更要命的是,二人之间的距离在逐渐缩短。
最终来到京郊的孤山上,影子站定身形。
姜桔反手握剑,眼中满是杀意。
影子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就觉得一阵寒光朝着自己的面门刺来。
影子赶紧抽出自己腰间的软剑迎击。
寂静的山林之回荡着冷兵器相撞的声音和剑刃划破空气的声音。
剑锋相击的火花在暮色中格外刺目。影子越战越惊,姜桔的剑法竟比前几次交战更加凌厉,每一剑都裹胁着刺骨杀意。
他左支右绌间,袖中暗器突然激射而出。
影子狼狈地滚地避开,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他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迹。
“为了一个丫鬟,你尽然强行逆转心脉,连命都不要了!”
这句话像一桶火油浇在姜桔心头,将她的心煎的痛得恨不得剖出来。
她剑势陡然一变,短剑在掌心旋转出眩目的银花,突然脱手飞出!
影子仓皇举剑格挡,却见那短剑在半空诡异地划出弧线,绕开他的防御直取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后仰,剑锋擦着下巴划过,带出一线血珠。
他看着看着自己洒在地上的鲜血,垂下的瞳孔幽深而又复杂。
这就是姜家的雁字镖吗?
她竟然已经练到任何东西在她的是手上都能成为暗器,而且还是她不惯用的左手。
他的引以为傲的天赋在真正的实力面前是那样的可笑,自己则更是像个跳梁小丑一般。
姜桔持剑,一步一步地向前逼近。
两个人都知道,胜负已经分明,现在妃缠斗只是无畏的垂死挣扎罢了。
影子擦了擦嘴角的血。
仰头望向高耸入云的树干中透出的半抹残阳的余光。
这破夕阳,红地和义父的尸体被运出皇城那天的日出一样。
令人生厌。
姜桔已经拎着剑来到了切近。
冰冷的剑刃点在影子的喉管上。
而他始终癫狂的脸终于归于平静,消瘦的脸颊带着一丝少年的锐气。
姜桔则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谁指使的你?”
“我祖父和我母亲当年的真相是什么?”
“你又是谁?”
影子没有说话,抬眸直直地对视上姜桔的眼睛。
没有不甘、没有愤恨、没有狡猾......他的眼睛似平静的湖面,什么都没有。
忽然间,他嘴角裂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你永远也别想知道我是谁。”
话音落下,他就主动地向前倾身,剑刃割破他的喉咙,一寸一寸地向深处没入。
直至他的整个脖子都被短剑穿透。
影子的生命随着最后一点红光没入了山下。
这一生他只做了两件事,活着和复仇。
但是两件事情他都做得很艰难而且好像都没有办好。
他们这种蝼蚁生来就是要被那些大人物踩死的。
他也好,义父也好,利用也好,被利用也好,无论多么努力,终究是不能和命运抗衡的。
与天地斗,自取灭亡。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就是他们的天。
晟王和程露匆匆赶来,看着眼前的景象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姜桔还是没有听到确切的答案。
她缓缓地抽出短剑,挂在上面的血珠滴滴答答淌在地上,似在哭泣。
晟王看着倒在地上的影子。
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
这个人,这张脸,几天前,父皇曾命白川亲手将这颗头颅端给过自己。
“王妃你——”
程露则满眼惊讶地看向姜桔,眼中微微噙着泪水。
她终究还是选择了这一步。
姜桔没有回答程露,抬手将剑指向了晟王的心脏。
“将军!”程露惊恐地喊出了声。
她不知道短短的这一个时辰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曾经的他们两个人可是最默契的双子星。
是彼此最信任的人。
晟王的心也是一阵绞痛。
她竟然有一天会拿剑指着自己。
虽然他知道她为何会突然如此,但是如果她想要自己的这条命,那么自己给她就是。
晟王上前两步,双指将姜桔的剑尖上移了两寸。
分毫不差地抵在自己的跳动的心脏处。
姜桔眼神坚毅,直勾勾地盯着晟王的眼睛,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探究到他的心底。
“怀王的死是你做的吗?”
晟王一愣,这件事情她已经知道了?
他摇摇头,“不是。”
得到答案,姜桔收了剑。
只要他说,她就相信。
他永远不会骗她。
姜桔远远地看见悬在空中的圆月,洁白的月光一点都透不进这片阴暗的树林。
就像现在的北幽一样。
令人窒息得一点都喘不上气来。
那些遮天的树枝,应该有人将他们清除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