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指尖抚过天牢铁栏上的霜花时,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漫上来,像极了第83次轮回朱元璋被锁魂咒控制时,他掌心的温度。那时他掐着她的脖颈,眼神里是全然的陌生,可指腹却在微微发颤,像有什么在和那股冰冷的力量对抗。她记得自己咳着血笑,说“朱元璋,你舍不得杀我”,他的力道果然松了一瞬,就那一瞬间,足够她将双鱼玉佩按在他心口——玉光炸开时,她看见他眼底翻涌的红,分不清是属于他的痛,还是属于夺舍者的怒。
【轮回记忆:第83次,她在天牢外的雪地里等了三个时辰,只为看他一眼。他被侍卫押着路过,囚服上沾着血,看见她时突然挣脱束缚,扑到铁栏边,手指穿过缝隙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她肉里。“萱儿,别信他们”,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锁魂咒……我快撑不住了……”后来她才知道,那是他被夺舍前,最后一次清醒地叫她名字】
“小主,天牢里寒气重,您都站半个时辰了。”春桃捧着件貂裘追上来,往她肩上裹,“李德全说陛下在偏殿等着呢,审马皇后的供词刚录好,让您过去一起看。”
李萱的目光从铁栏上移开,落在不远处那间最深处的牢房——马皇后就关在那里。昨夜审了半宿,她一口咬定自己是被时空管理局胁迫,还说淮西勋贵里有不少人是“黑袍人的眼线”。这话半真半假,第75次轮回时,李善长的侄子确实替黑袍人传递过消息,但要说整个淮西勋贵都通敌,倒像是想拉着所有人一起下水。
“知道了,”她拢了拢貂裘,转身往偏殿走,“让侍卫盯紧马皇后,别给她机会自尽,也别让任何人靠近,尤其是……戴玉簪的宫女。”她没忘第83次轮回,马皇后就是让个戴玉簪的宫女送了碗“断头饭”,里面藏着能毁尸灭迹的“化骨散”,死无对证才最麻烦。
偏殿里,朱元璋正对着份供词皱眉,案几上的茶已经凉透了。他看见李萱进来,招手让她过去,将供词推到她面前:“你看看,她把李善长牵扯进来了。”供词上写着“李善长曾与黑袍人密会于城郊破庙”,还画了幅简易的地图,标注着密会的时间。
李萱的指尖在“破庙”两个字上顿了顿。这破庙她去过,第72次轮回时,她在那里截获过黑袍人给吕氏的密信,信上盖着时空管理局的印章。但要说李善长密会……倒像是栽赃。第69次轮回,李善长虽然处处针对她,却在黑袍人想暗杀朱元璋时,偷偷递过消息,那时他说“老臣与陛下政见不合,但朱家的江山不能落外人手里”。
“这供词有问题,”她指着地图上的树,“这棵老槐树去年就被雷劈死了,马皇后画的却是枝繁叶茂的样子,说明她根本没去过。”她抬眼看向朱元璋,“她想让我们和淮西勋贵彻底撕破脸,好坐收渔利。”
朱元璋的眉头拧得更紧,手指在供词上敲了敲:“可她提到的那个时间,李善长确实称病没上朝。”
“称病不一定是去密会,”李萱想起第70次轮回,李善长的小妾难产,他确实在府里守了三天,“或许是家里有事。”她顿了顿,从袖中取出块撕碎的衣角,正是从吕氏手里拿到的那块,“陛下还记得这个吗?吕氏说坤宁宫地窖里有个手臂带鳞片胎记的黑袍人,说不定……能从那人嘴里掏出真话。”
朱元璋的目光落在衣角的标志上,眼神沉了沉:“已经让人去搜了,地窖的门被封死了,正在撬。”他握住李萱的手,掌心的温度有些凉,“萱儿,这次……会不会又像以前那样,我们以为抓住了线索,结果还是空欢喜?”
李萱的心轻轻一颤。他很少说这样没底气的话,显然锁魂咒的后遗症还在,那些被夺舍时的记忆像根刺,扎得他不得安宁。她反握住他的手,将腕间的双鱼玉佩贴在他手背上,玉面的暖一点点渗进去:“不会的,这次不一样。我们有玉佩,有彼此,还有……清醒的你。”
朱元璋的手指动了动,低头看着相握的手,眼底的阴霾散了些:“你说得对,这次不一样。”他突然笑了,像个卸下重担的孩子,“以前总想着顾全大局,结果把你伤了一次又一次,这次……朕只想护着你。”
话音刚落,李德全就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手里举着个沾满泥土的木盒:“陛下!李才人!地窖里搜出来的!”木盒上刻着时空管理局的标志,和马皇后令牌上的一模一样。
朱元璋打开木盒,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个巴掌大的水晶球,球里浮着些黑色的雾气,像被困住的魂魄。李萱的玉佩突然发烫,水晶球里的黑雾剧烈地翻滚起来,发出刺耳的尖啸——是时空管理局的能量体!
“这是……‘魂器’?”李萱的声音有些发紧,母亲说过,这东西能储存人的魂魄,黑袍人常用它来携带“任务目标”。
朱元璋的手指在水晶球上碰了碰,黑雾突然凝聚成张脸,是鳞片脸!他在球里疯狂地撞击,嘴里喊着:“放我出去!马秀英你这个废物!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李萱和朱元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看来鳞片脸是被马皇后关起来的,或许是分赃不均,或许是怕他泄露秘密。
“让他说,”朱元璋的声音冷得像冰,“不说就把这球扔进熔炉。”
鳞片脸的撞击停了,显然怕了熔炉。他的声音带着怨毒:“我说!马秀英和我们合作,是为了让她的儿子朱标继位后,由她垂帘听政!她帮我们抓你,我们帮她除掉所有障碍,包括……朱雄英!”
李萱的心脏骤然缩紧。果然和朱雄英有关!第73次轮回孩子的死,根本不是意外!
“吕氏呢?”她追问,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为什么帮你们?”
“她?”鳞片脸嗤笑一声,“她想让自己的儿子朱允炆继位,我们答应她,只要除掉朱雄英,等朱标死后,就让朱允炆当皇帝!”
朱元璋猛地一拍案几,水晶球差点被震掉。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一群乱臣贼子!朕饶不了你们!”
“饶不了我们?”鳞片脸笑得更猖狂,“你们以为解了锁魂咒就万事大吉了?时空管理局的‘清除令’已经下了,不出三日,就会有更厉害的黑袍人来,到时候别说朱雄英,整个皇宫都得陪葬!”
李萱的玉佩烫得更厉害,水晶球突然裂开道缝,黑雾像潮水般涌出来,鳞片脸的笑声越来越远:“我在观星台等你们!哈哈哈……”
黑雾消散后,水晶球变成了块普通的石头。朱元璋捏着石头,指节泛白:“备车,去观星台。”
李萱拉住他:“陛下,现在去太危险了,我们应该……”
“没有时间了,”朱元璋打断她,眼神异常坚定,“与其等着他们来,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再说……”他摸了摸她的发顶,动作温柔得不像话,“朕不能再让你像第83次那样,为了护着朕……”
“不许说,”李萱捂住他的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都过去了。”
观星台的石阶上积着薄雪,踩上去咯吱作响。李萱扶着朱元璋往上走,他的脚步还有些虚,锁魂咒的后遗症让他时不时头晕。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下来,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半块麦芽糖,是今早朱雄英塞给他的:“你吃,补充点力气。”
李萱咬了口麦芽糖,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心里却酸酸的。第76次轮回,他也是这样,自己饿着肚子,把最后一块干粮塞给她,说“朕是男人,耐饿”。
“一起吃,”她把麦芽糖递到他嘴边,看着他咬下一半,糖渣沾在他嘴角,像个偷吃的孩子,忍不住笑了,“陛下也爱吃甜的?”
朱元璋的耳根有些红,别过脸去:“英儿塞给朕的,不吃浪费。”
两人说说笑笑地往上走,倒像是忘了即将到来的危险。走到观星台顶端,鳞片脸果然在那里,身边站着两个更壮的黑袍人,手里拿着泛着蓝光的匕首——是能斩断魂魄的“裂空刃”!
“来得挺快,”鳞片脸的声音带着得意,“正好省得我们去找。”
朱元璋将李萱护在身后,从腰间抽出 sword(剑):“放马过来。”
黑袍人刚要冲上来,李萱的双鱼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将整个观星台笼罩其中。白光里,她看见无数熟悉的画面:第78次他替她挡箭的背影,第73次他抱着朱雄英发疯似的找太医,第69次他在雪地里把她的脚揣进怀里……原来这玉佩不仅能储物,还能映照出最深刻的记忆。
“这……这是什么?”鳞片脸的声音带着惊恐,显然没见过玉佩的这种形态。
李萱突然明白了母亲的话——双鱼玉佩的真正力量,不是躲避追杀,而是“守护”。守护在意的人,守护难忘的记忆,守护不愿放弃的执念。
“朱元璋,”她握住他的手,让两人的掌心都贴着玉佩,“还记得你说过要护着我吗?”
朱元璋的眼神亮得惊人,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剑刃在白光里闪着寒光:“记得。”
“那我们一起,”李萱的声音清亮,像穿透乌云的阳光,“把这些不速之客赶出去。”
白光中,他们的身影紧紧相依,像两株在风雪里扎根的松。黑袍人的尖叫、匕首的碰撞、玉佩的嗡鸣混在一起,织成首属于他们的战歌。李萱不知道这场仗会打多久,不知道未来还有多少轮回,但她知道,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腕间的玉佩越来越暖,像要和他们的心跳融为一体。李萱看着朱元璋专注的侧脸,突然笑了。
真好啊。
这一次,他们终于能并肩,而不是一个人在轮回里等另一个人回头。
雪还在下,落在观星台的石阶上,很快就积了薄薄一层,像给这场战斗铺上了层温柔的底色。远处传来鸡鸣,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