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摆摆手：“不了不了，还得给老太太送一碗去。虽说不跟他们一起过年过年，但送几个饺子也没什么。”
看着傻柱匆匆离去的背影，张建军心里感慨。这傻柱，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心里明白着呢。该对谁好，该怎么好，他心里有杆秤。
回到屋里，沈婉莹已经盛好了三碗饺子。铁蛋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塞进嘴里，烫得直哈气。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沈婉莹嗔怪道。
张建军尝了一个，点头称赞：“傻柱这两口子手艺真不错，比食堂的饺子强多了。”
一家三口吃着饺子，听着窗外零星的鞭炮声，其乐融融。
而此时的后院聋老太太家里，傻柱正看着老太太吃饺子。
“柱子啊，李丽这饺子包得真不错。”聋老太太吃得津津有味。
傻柱坐在桌子边上，笑着说：“您喜欢就成。明天我再让她包点，给您送过来。”
聋老太太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柱子，你说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吃几年饺子啊？”
“您这说的什么话？您且活着呢！赶明儿何理结婚了，您还得坐上位呢！”
聋老太太被逗笑了：“就你会说话！”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傻柱：“这个，给小何理的，里面还有几个别的，你可得多生几个，到时候几个孩子一人一个！”
傻柱打开一看，是一个小金锁，小金斧，小金葫芦之类的，有五六个。
“这...这太贵重了！”傻柱连忙推辞。
聋老太太按住他的手：“拿着吧。我留着也没什么用。给你孩子，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傻柱攥着那个布包，心里五味杂陈。这老太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关键时刻出手时真大方啊。
从聋老太太家出来，傻柱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就直接回了家。
后院许大茂家还亮着灯，隐约能听到娄晓娥的哭声。
中院贾家热闹非凡，棒梗和小当带着槐花在院子里放鞭炮。
后院刘海中家传来收音机的声音，阎埠贵家窗户上映出一家人围坐的影子。
而此时张建军家，铁蛋已经睡下了。沈婉莹靠在张建军肩上，轻声说：“建军，你说咱们这院子，会不会一直这样热闹下去？”
张建军望着窗外的月光道:“你都快俩孩子妈了，这热闹就这么好看？”
沈婉莹皱了皱鼻子，“好看！收音机里的都没这好看！”
他心里明白，随着时代的变化，这个四合院也会慢慢的变。但他没有说出口，只是轻轻搂住妻子的肩膀。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出去拜年呢。”
第二天一大早，大年初一！
天还蒙蒙亮，四合院里除夕夜的鞭炮硝烟味儿还没散尽，透着一股清冷。
张建军轻手轻脚地穿衣下炕，看了眼炕上睡得正香的媳妇儿沈婉莹和儿子铁蛋，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
他套上那件深蓝色棉袄，推开屋门，一股干冷的空气呛得他精神一振。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早起觅食的麻雀在光秃秃的枣树枝桠上跳来跳去。
他走到院子中央，活动了下手脚，先是缓缓打了套舒展筋骨的八极拳，待到身体暖和一些，架势一变，拳风变得刚猛起来，正是部队里练就的擒敌拳，一招一式，干净利落，带着破空声。
一趟拳打完，身上微微见汗，头顶上冒着丝丝白气，只觉得通体舒泰，昨夜的那点酒意和疲惫一扫而空。
回到屋里，沈婉莹已经醒了，正靠着床头给睡眼惺忪的铁蛋穿那身崭新的蓝色棉衣。
“醒了？正好，我去把早饭弄了。”
张建军说着，钻进了旁边搭着的小厨房。
昨晚上剩下的饺子还不少，起了油锅，刺啦一声，饺子下锅，煎得底面金黄焦脆，香味瞬间就飘满了小小的跨院。
又把昨晚的几个剩菜，红烧肉、白菜粉条什么的并到一个大铝锅里，坐在炉子上热着。
等他把煎饺和热菜端上屋里那张八仙桌时，沈婉莹已经给铁蛋洗好了脸，小家伙闻着香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煎饺，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慢点，烫！”
沈婉莹嗔怪地拍了下铁蛋伸出去的小手，递给他一双筷子。
一家三口围着桌子坐下，就着稀粥，吃着煎饺和剩菜。
铁蛋吃得满嘴是油，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沈婉莹胃口也不错，许是怀着身子容易饿，连吃了好几个煎饺。张建军看着这样的场景，心里很是满足。
吃完饭，收拾差不多，已经是八点多了。
冬天的阳光照进院子，给寒冷的空气增添了几分暖意。
张建军开始把提前准备好的年礼往那辆军绿色吉普车后备箱里搬。
烟酒糖茶，水果之类的，还有沈婉莹特意准备的几包点心匣子。
沈婉莹也给铁蛋换上了新棉鞋，自己也换了件呢子大衣，围上围巾，收拾得利利索索。
“走吧，先去爷爷那儿。”
张建军发动了车子，吉普车发出轰鸣，驶出了四合院狭窄的胡同。
路上，还能看到不少穿着新衣服的孩子在放小鞭儿，噼啪作响，空气中弥漫着过年特有的热闹气息。
铁蛋扒着车窗，看得目不转睛。
那是一片部队大院，门口有卫兵站岗，看见张建军的车和牌照，敬了个礼便放行了。
到了刘老爷子住的大院门口，刚停好车，就听见院里传来“砰”“啪”的二踢脚响声。
张建军一拍脑门：“得，我来得够早，忘了卫国他们肯定昨晚上就住这儿了。”
果然，一进院门，就看见刘卫国穿着件警用大衣，正带着他儿子刘志文在院子空地上放鞭炮呢。
刘志文手里拿着根香，哆哆嗦嗦地想去点一个“窜天猴”，刘卫国在一旁咋咋呼呼地指挥着。
铁蛋一见刘志文，喊了一声“文文”，就像个小炮弹似的冲了过去，两个小家伙立刻凑到了一起，对着地上的鞭炮指指点点。
刘卫国一抬头，看见张建军两口子，把嘴里叼着的烟拿下来，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哟嗬！这是谁啊？过年好啊，张大处长！您这大忙人，还能想起回娘家看看？”
张建军嘿嘿一笑，也不恼，走过去掏出烟递给他一支：“滚蛋！少在这阴阳怪气的。怎么着，老爷子还没骂够你，跑我这找补来了？”
刘卫国接过烟，就着张建军的火点上，吸了一口，撇嘴道：
“我敢吗我？老爷子现在开口闭口就是，你看看人家建军......我这亲孙子倒成了反面典型了。”
两人一边拌着嘴，一边往屋里走。沈婉莹笑着摇摇头，跟在他们后面。
屋里那也是真热闹，暖气烧得足，烟气缭绕的。
刘老爷子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山装，精神矍铄地独自坐在正中的单人沙发上，手里端着个搪瓷茶缸。
旁边，大伯、二叔、三叔、小姑几家子人几乎都到齐了，沙发上、椅子上坐得满满当当，孩子们在人群里钻来钻去。
看见张建军一家进来，平辈的兄弟姐妹们都站起身，热情地打招呼：
“建军来啦！”
“过年好，建军哥，嫂子！”
“哎呦，铁蛋又长高了！”
张建军一边笑着回应“过年好”
“大家都好”，一边领着铁蛋和沈婉莹走到刘老爷子跟前。
铁蛋倒是机灵，不用人教，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脆生生地喊：“太爷爷！给您拜年啦！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这应该是沈婉莹提前教好的。
“好！好孩子！快起来！”
刘老爷子脸上笑开了花，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个厚厚的红包塞到铁蛋手里，“拿着，买糖吃，买炮放！”
铁蛋接过红包，美滋滋地揣进新棉袄兜里。
张建军和沈婉莹也躬身给老爷子拜年。
“好！好！大家都好！”
老爷子笑着点头，目光尤其在沈婉莹微微隆起的腹部停留了一下，满是欣慰。
接着，张建军又领着妻儿给大伯、二叔、三叔、小姑等长辈一一拜年。
大伙儿都知道沈婉莹怀着孕，赶紧让她在靠近暖气片的沙发上坐下。
小姑、大娘、二婶、三婶这些女眷立刻围了上来，拉着沈婉莹的手问长问短，什么“几个月了？”
“反应大不大？”
“想吃酸的还是辣的？”聊得热火朝天。
铁蛋则被刘志文拉走，跟其他堂兄弟姐妹们玩去了。
张建军被刘卫国按着坐在老爷子旁边的椅子上，陪着老爷子聊天。
老爷子问了些他工作上的事，又问了些别的事情。
一老一少聊着家常，屋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中午，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顿丰盛的午饭，鸡鸭鱼肉摆了一大桌子。张建军陪着几位叔伯和刘卫国喝了几杯，脸上也泛起了红晕。
吃完饭，又坐着喝了会儿茶，聊了会儿天，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下午两点，张建军便起身告辞：
“爷爷，大伯、二叔......我们得走了，孙老爷子那边还没去拜年呢。”
老爷子虽然不舍，但也知道自己这个大孙子出息了。要拜年的人有点多，只能点点头：“去吧，代我向老孙头问好。路上慢点开车。”
一家人把张建军送到门口。
临走时，可了不得。老爷子大手一挥，特供的中华烟、茅台酒，不由分说让塞进吉普车后备箱。
大娘也拿来自家做的腊肠、二叔给了上好的普洱茶，小姑则硬塞了几罐麦乳精和水果罐头，说是给沈婉莹增加营养。
眨眼功夫，后备箱就被塞得满满当当。
刘卫国和同辈的几个兄弟帮着搬东西，最后抱着几盒点心塞进来，那眼神幽怨得能滴出水来，嘴里嘟囔：
“好嘛，你这哪是拜年，分明是鬼子进村扫荡来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刘卫国和他那几个兄弟姐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七手八脚地把张建军的吉普车后备箱给塞满了。
张建军隐晦地朝他眨了眨眼，做了个“放心”的口型。
刘卫国立刻心领神会，知道张建军肯定私下给他留了好东西，眼神瞬间就不幽怨了，咧开嘴笑道：“行啦，快走吧！过两天我带志文去你家蹭饭去！”
“随时欢迎！”张建军笑着应承，挥挥手，上了车。
吉普车驶出大院，张建军透过后视镜看着刘家人还在门口招手，心里暖融融的。
下一站是孙连城孙老爷子家。
孙老爷子家住在一个相对安静些的机关家属院。
张建军到的时候，孙家倒是没有刘家那么喧闹，但人也不少。
除了女儿孙慧芳忙前忙后，客厅里还坐着两个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
孙老爷子笑着介绍：“建军来了！快进来，这是洪伟，这是洪福，你两个叔叔，他们今天一大早刚赶回来，一会儿就得走。”
张建军心里一凛，赶紧上前一步，恭敬地问好：“洪伟叔过年好，洪福叔过年好！”
这两位他可听说过，孙洪伟在某军区担任要职，孙洪福是冀省的主要领导，都是位高权重的人物。沈婉莹也拉着铁蛋跟着问好。
出乎张建军意料，这两位大人物非常随和热情。孙洪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建军是吧？总听老爷子提起你，说你是年轻有为！不错，就算是退伍了。身上还是这么结实。一看就是咱部队里出来的好苗子！”
孙洪福也温和地笑着说：“都是自家人，别客气。老爷子在四九城，多亏你们这些晚辈常来看望。”
原本孙家跟刘家就是老交情，因为张建军这层关系，两家走动得更勤了。
孙洪伟和孙洪福公务繁忙，特意多等了一会儿，就是为了见见张建军这个被老爷子挂在嘴边的。
在孙家，张建军一家被留下吃了顿简单的“下午饭”。
其实是孙家特意为他们准备的。吃饭的时候，气氛很融洽，孙家兄弟问了问张建军在单位的情况，也聊了些时局和四九城的趣闻。
铁蛋又收获了两个厚厚的红包，乐得小嘴都合不拢，一个劲儿地说：
“我喜欢过年！过年真好！”逗得满屋子的人都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