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宅的晃动几乎要把我骨头晃散架。
祁煜琛的手掌像烧红的烙铁，攥得我手腕生疼，可我连抽气的功夫都没有——身后那道裂缝里的腥气越来越重，混着腐叶味往鼻腔里钻，我甚至能听见指甲刮过青砖的刺耳声响，一下比一下近。
\"小心！\"祁煜琛突然旋身，火龙剑划出半弧，赤金色火焰裹着火星子劈向我脚边。
我这才看见，不知何时有三条青灰色的手臂从地缝里钻出来，正无声地攀住我的绣鞋。
火焰舔过的瞬间，那些手臂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表皮簌簌脱落，露出底下爬满黑纹的白骨。
我喉咙发紧，后背抵上祁煜琛发烫的胸膛。
他的呼吸扫过我耳后，带着点急促：\"檀木匣里的玉佩在共鸣。\"我这才注意到，腰间半块并蒂莲玉佩正贴着皮肤发烫，和暗格里那半块的幽蓝光芒遥相呼应，血渍流动的轨迹竟和旧宅房梁上的裂痕完全重合。
\"这是阵......\"我的话被一声轰鸣截断。
正厅的房梁\"咔嚓\"断裂，一截烧焦的椽子砸下来，祁煜琛手臂一收将我带开，却还是被飞溅的木屑划破了左脸。
血珠子顺着下颌滚落，滴在我手背，烫得我心口一揪。
\"你受伤了！\"我急得去摸他的脸，他却反手扣住我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先顾命。\"他的火龙剑突然爆出更盛的火焰，在我们周围形成一人高的火墙，\"那东西要成型了。\"
话音未落，风里的血气突然浓得化不开。
我看见火墙外的阴影里浮出一张张青灰色的脸，长发黏成一缕缕，眼窝里淌着黑血——是祠堂里那团黑雾里的冤魂？
不，比那更清晰，更......饥饿。
最前面的一个突然张开嘴，露出满嘴尖牙，指甲长得能穿透火墙，在火焰上抓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灵泉！\"我突然反应过来，指尖掐进掌心。
空间里的灵泉不仅能疗伤，上次在祠堂对抗黑雾时，我用灵泉泡过的清灵竹枝抽中黑雾，那些鬼气明显散得更快。
祁煜琛的火焰能压制它们，但要彻底击溃，得靠空间里的灵植。
\"煜琛，护我十息！\"我攥住他的袖口，闭眼沉入意识里的空间。
熟悉的青草香扑面而来，灵泉池的水正泛着银光，清灵竹在池边沙沙作响，竹节上的纹路和暗格里碎玉的纹路一模一样。
我抓了把灵泉里泡着的清灵竹枝，又灌了一口灵泉含在嘴里——这东西能快速补充魔力，上次被幻术困住时试过的。
再睁眼时，祁煜琛的火气已经弱了几分。
他额角全是汗，火龙剑的剑柄在他掌心烙出红印：\"婉清？\"
我把清灵竹枝塞进他手里：\"含着，能提气。\"自己则咬破舌尖，混着灵泉的甜腥气在掌心画了道冰纹。
上次在空间古籍里翻到过，冰属性能克制阴邪，尤其是带着怨气的灵体。
\"结霜！\"我大喝一声，掌心的冰纹炸裂成千万根冰锥，精准扎进最前排的几个恶灵心口。
它们的惨叫声比之前更凄厉，被冰锥刺中的地方开始凝结白霜，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祁煜琛趁机咬破指尖，在火龙剑上画了道火符，火焰\"轰\"地窜高丈许，瞬间烧化了三个恶灵。
\"阵法！\"我突然注意到，恶灵扑来的轨迹竟和旧宅房梁的走向完全一致。
正厅的八根柱子上，原本以为是霉斑的痕迹，此刻在火光下显出深褐色的纹路——是符咒！
和檀木匣上的，和画轴边缘晕开的，一模一样。
\"这旧宅是个阵！\"我拽住祁煜琛的袖子，\"空间里的《阴阳志》说过，用活人居所做阵基，以血玉引魂，能召唤......\"
\"能召唤地底下的东西。\"祁煜琛的声音突然沉得像块铁。
他盯着地面那条还在缓缓开裂的缝隙，火龙剑的火焰突然凝成一条火蛇，\"婉清，你看。\"
火蛇钻进缝隙的瞬间，我听见地底下传来闷吼，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被惊醒了。
缝隙里渗出黑红色的液体，沾到青砖上滋滋作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那些恶灵突然不再攻击我们，反而退到缝隙周围，对着裂缝跪下，嘴里发出含混的\"恭迎\"声。
\"阵眼在下面。\"祁煜琛的手指按在裂缝边缘，\"我能感觉到，有股力量在往这里汇聚。\"他转头看我，眼底的火焰烧得更旺，\"必须毁掉阵眼，否则等那东西完全出来......\"
\"我知道。\"我摸出空间里最后一截清灵竹，竹节上的纹路亮得刺眼，\"古籍里说，这种聚魂阵的阵眼要么是引魂物，要么是......\"
\"血玉。\"我们同时看向暗格里的檀木匣。
那半块染血的玉佩此刻正浮在匣口，和我腰间的半块发出同样的幽蓝光芒，中间的空隙处，正有黑雾像活物般游移，试图把两块玉佩粘在一起。
\"并蒂莲合，灭门咒成。\"我想起画轴上飘下的纸页，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怪不得祁家上一辈离奇死亡，怪不得祠堂总闹鬼，原来有人用祁家的血脉玉佩做引，要召唤这地下的邪物！
祁煜琛的火龙剑突然剧烈震颤，他咬着牙把剑插在地上，火焰顺着剑身蔓延，在我们周围形成一个火圈：\"你去破阵眼，我护着。\"他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记住，玉佩合的时候就是阵眼最脆弱的时候。\"
我攥紧清灵竹，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空间里的灵泉在我血管里流动，我能感觉到魔力顺着指尖往上涌。
暗格里的玉佩突然\"嗡\"地一声，两块并蒂莲终于合在一起，幽蓝光芒大盛，照得整个旧宅像浸在水里。
\"就是现在！\"我冲向暗格，清灵竹重重砸在玉佩上。
预想中的阻力没有出现，玉佩表面的符咒突然碎裂，露出底下嵌着的一颗黑珍珠——那才是真正的阵眼！
\"破魔！\"我咬破指尖，在珍珠上画下空间古籍里的破魔纹。
灵泉的力量顺着血线涌进去，珍珠表面裂开蛛网状的细纹。
祁煜琛的火龙剑突然爆发出刺目火光，火圈外的恶灵被烧成灰烬，裂缝里的黑红色液体也开始凝固。
\"咔——\"珍珠碎成齑粉的瞬间，旧宅的房梁发出垂死的呻吟。
我被祁煜琛拽着往门口跑，身后传来\"轰\"的一声，正厅的地面彻底塌陷，露出底下黑黢黢的深坑。
风里飘来一张泛黄的纸页，我眼疾手快抓住，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血玉引魂，枯井藏棺......\"
\"婉清！\"祁煜琛的吼声震得我耳膜发疼。
我抬头时，旧宅的后墙正缓缓倾倒，一块磨盘大的石头砸下来，他扑过来把我压在墙角，石头擦着他后背砸进土里，溅起的碎石子扎进我手臂，火辣辣地疼。
\"走！\"他扯着我往院门口跑，旧宅的围墙接二连三地坍塌。
我回头看了眼那口塌陷的深坑，隐约看见坑底有具红漆棺材，棺盖上的金漆已经剥落，露出底下刻着的并蒂莲——和我们的玉佩一模一样。
\"祁煜琛！\"我尖叫着拽他的袖子。
他回头的瞬间，院门口的影壁\"轰隆\"倒下，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我们背靠背站着，听着周围的坍塌声越来越近。
他的火龙剑已经烧得只剩半截，却还是把我护在身后：\"别怕，我带你出去。\"
我摸出空间里最后一口灵泉灌下去，魔力像火山爆发般涌遍全身。
暗格里的檀木匣突然发出最后一道幽光，我看见匣底刻着一行小字：\"破阵者，得枯井之秘......\"
\"婉清！\"祁煜琛突然拽着我往左边跑。
我这才发现，刚才塌陷的地面露出个半人高的洞，正是画轴里那口枯井的位置！
我们跌进枯井的瞬间，旧宅在身后彻底崩塌。
尘土漫天里，我听见祁煜琛急促的心跳，和自己剧烈的喘息。
他的手掌还攥着我的手腕，体温透过皮肤传过来，像团怎么都烧不熄的火。
枯井里很黑，却有幽蓝的光从井底升起来。
我借着那光，看见井壁上刻满和檀木匣一样的符咒，而我们脚下的井砖，正随着旧宅的坍塌缓缓往下沉——不知道这井底下，还藏着什么更可怕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