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们袖中银丝纷纷应声而断。
林羽趁势突进。
刀势如狂风过隙,将数名刺客逼得踉跄坠地。
江玉乘瞅准时机,月光在他剑尖碎成十二道寒星。
数名刺客瞪大双眼,缓缓倒下......
“留活口!”
江玉乘话音刚落。
最后那个面巾渗血的刺客突然发了疯似的扑向江玉乘。
林羽弹地而起,刀锋瞬间触及其后心。
就在这时。
那人猛地扯开衣襟。
只见密密麻麻的火雷子正在磷粉中发亮。
“退!”
江玉乘大喊一声,拽着发抖的裴尚书倒掠三丈。
轰然巨响中。
刺客的血肉与黄沙共舞......
硝烟渐渐散去。
林羽抹去脸上血污,刀尖挑开未燃尽的引信:“这是西凉军用火药......”
没等到太子派来的杀手,倒是等到了西凉派来的!
江玉乘忽而轻笑:“西凉就这么想与我大齐开战吗?”
“明日加快脚程,我要亲自向西凉王谢过这份见面礼......”
夜风卷着未尽的话尾,散入星垂平野的荒原......
......
......
“报——”
“齐国使臣到!”
传令官尖锐的嗓音刺破西凉王宫的寂静。
江玉乘整了整官袍。
抬手按住林羽:“把兵刃留在殿外,莫让西凉人说我们不懂规矩。”
殿门轰然洞开。
十二根蟠龙柱撑起的穹顶下,文武百官分立两侧。
王座上的谢晋渊不过不惑之年,眉宇间却积着化不开的霜雪。
而真正让江玉乘瞳孔微缩的。
是御阶下那个负手而立的虬髯男子——端木棤铁甲未卸,腰间弯刀竟比王座上的明珠还要刺眼!
江玉乘嗓音清越:“大齐塞北郡王世子江玉乘,代吾皇问西凉王安。”
西凉王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江世子远道而来,朕有失远迎。”
“前些日子......”江玉乘语调陡然转沉,让西凉王刚挤出的笑容瞬间一僵,“我大齐丞相谋反起兵,而其所用战马竟多来自西凉。”
“此事关乎两国邦交,我大齐皇帝希望西凉陛下能给个说法。”
此话一出。
满殿哗然。
就连一旁的裴尚书都汗湿了脑袋,拉着江玉乘小声嘀咕:“世子......您悠着点!您这问的也忒直接了些......”
端木棤突然放声大笑:“黄口小儿也敢妄言!”
他猛然转身,腰间弯刀锵然出鞘半寸,“西凉战马若是真要南下,此刻你该在渭水河畔收尸,而不是站在这里大放厥词!”
江玉乘忽然笑了。
这一笑如春风化雪,却让端木棤莫名脊背发寒。
江玉乘从袖中抽出一卷羊皮,“上月十八,贵国商队在六盘山北交易战马三千匹。”
“接货的,正是逆贼魏相帐下参将。”
羊皮卷滚落在青玉砖上摊开,上面呈现的,赫然是密密麻麻的西凉文字......
满朝文武见状,齐齐后退半步。
“我大齐此次前来,并不是要兴师问罪,我大齐皇帝念及两国百姓,不愿生灵涂炭,还是希望能与西凉和平共处。”
“但也请西凉切勿再插手我大齐内政!”
“否则,大齐虽爱好和平,却也不惧一战!”
“世子......”裴尚书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死死拽着江玉乘的袖子道:“这是人家的地盘......您悠着点啊!”
“我这条老命还没活够呢......”
“该硬气的时候,别怂不拉几的!”江玉乘推开裴尚书,踏前一步,“那参将的供词早已呈送我大齐清平司。”
“今日我来,要的——是西凉的态度!”
“放肆!”端木棤突然暴喝,麾下亲兵瞬间涌入大殿,“区区质子也敢构陷西凉!”
“来人——”
“且慢!”珠帘后转出一抹倩影,来人正是谢婉禾,“父皇,儿臣昨夜查过户部卷宗。上月确有三千战马......记作疫病折损。”
此话一出。
满堂都是倒抽凉气的声音。
端木棤脸色骤变,刀柄捏得咯咯作响。
“哦,对了!”江玉乘将目光转向王座,“我大齐使团来的路上遭遇了刺杀,西凉王应该还不知道吧?”
百官抽气声中。
江玉乘又接了一句:“看来西凉王需要清理门户了......”
江玉乘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简直是狂得没边儿了!
西凉王脸上阴晴不定:“端木将军,你怎么看?”
端木棤心中正窝着火,听到西凉王发问,不假思索地说道:“陛下,老臣认为三千战马交易一事,定是那江玉乘信口胡诌!”
西凉王皱了皱眉:“朕问的是,齐国使团遇刺一事!”
老将军闻言竟嗤笑出声:“那更是他胡言乱语!”
西凉王从齿缝中挤出三个字:“最好是!”
端木棤见西凉王这般态度,心中不悦,质问道:“难道陛下不信老臣?”
“却信那大齐的狡诈之徒?”
其言语间毫无顾忌,全然没有臣子对君主的敬畏。
“朕当然信端木将军。” 西凉王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抚。
“哼!” 端木棤冷哼一声。
也不顾及礼仪。
转身大步走了。
谢婉禾看着端木棤的背影暗暗发恨。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父皇......端木棤越来越放肆了!”
......
......
——端木府——
端木棤猛地一拍桌子,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微微抽搐:“一群废物!”
“竟然让江玉乘活着进了西凉城。”
时间倒回三日前。
......
暮色染透西凉军帐时。
一封密信呈到端木棤面前。
他看到信上大齐太子赵承乾的印鉴,心中凛然。
信中内容写道:只要他杀了江玉乘,赵承乾便可率军而来,帮他推翻西凉王,助他掌控西凉。
“将军,中原人狡猾,不可多信!” 一旁的副将出声劝道。
端木棤眼神一厉。
江玉乘杀了他儿子,他本就是要杀江玉乘的!
再加上这个条件。
那就更要杀了!
端木棤将信纸按在掌心揉成齑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如今江玉乘是我必杀之人,赵承乾想借我之手除他,我又何尝不能借他之力夺这西凉大权!”
“只要能报仇,能得西凉!”
“冒些风险又何妨!”
......
“废物!都是废物!”
端木棤深吸一口气,“给大齐太子传信,就说还没能杀掉江玉乘!”
“让他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