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记得格外清楚,从她嘴里清晰的吐出几个字:“陈循,本宫还要……”
他的眸中翻起一抹黑色暗涌,脑中迅速幻想过无数个可能。
那个记忆里长身玉立,克己复礼的世子,也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酒。”
听见最后的字,萧凛怀抱着柳映梨的动作一顿。
看着她沉睡过去的容颜,神色晦暗不明。
因这番话而翻涌起来的情绪,证明他真的陷入了,
思绪回转,见到柳映梨一脸敌意,刻意保持着距离,萧凛斜睨过来,语气淡淡的:“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那你让本宫回去。”
“等我腻了,就会放你走。”
柳映梨将眉一蹙,明眸染上不满的控诉:“你有没有搞错?这里可是青楼!你与我在此地见面,就不怕被人抓个正着?”
萧凛歪着脑袋,漫不经心的说:“谁在乎呢?”
在皇城待过那么久,谁会记得他是燕国的皇子?而谁又会在乎呢?
察觉到他的脾气,柳映梨整理好情绪不打算硬碰硬。
她浅浅地呼了一口气问:“你在燕国,还过的好吗?有没有人为难你?”
萧凛望着她,试图分辨出这是真诚的关心,还是假意的询问?
确定柳映梨双坦诚,没有遮掩之后,他平静的回答:“萧端想杀我。”
“与其在原地等死,不如由自己操刀。反正命运最终的走向,决定权都在你,不是吗?”
柳映梨的嗓音清淡,没能分辨出多余的情绪。
她知道萧凛一直在迟疑,始终不敢迈出那一步。
可如今时局,弱者才原地不动,强者自会寻找机会。
“父王已经明确告诉我,会将王位传给萧端,而我只会是一个小小清河郡的郡侯。萧端为了萧景的死,处处挑我的刺,朝堂之中更是以他马首是瞻。如果换作是你,要如何破局?”
萧凛紧紧盯着她,眸中闪过偏执的光。
听从燕王的决定,他和宁妃的命会落在别人手里。
其实心中已有答案,只是燕国历代从来没有如此做过,萧凛害怕背负骂名。
柳映梨轻声笑了:“本宫是女眷,不干涉朝政。”
“那便用你青云使的身份来回答。”
房中沉默片刻。
柳映梨略微沉吟,清楚的说道:“推翻设立规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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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陈循跟陆离在街上汇合,后者摇了摇头。
他已经清点过城内所有商铺,并没有发现任何有疑的地方。
谢珏骑着马招摇而来,见到愁眉苦脸的两个人,朗声道:“缙云查到了些许线索,需要我们去锦歌坊过去看看。”
“青楼?”陈循依稀记得路过一次。
他总觉得绑架柳映梨的人会急于出城,可却忘记了一点,眼下最要紧的应该是藏身!
所有人都将城内翻了个底朝天,唯独忽略了最容易伪装身份的应该是青楼!
想到此,陈循片刻都不能停息,急忙往锦歌坊赶去。
此时正值白日,坊内客人不多,围坐在桌边的莺莺燕燕们见到有俊俏的男子进来,笑得合不拢嘴。
“几位客官,天还没黑呢,难道就想要与我们……”
下一秒,一柄长剑直挺挺落在桌子上。
女子被吓得连连后退,没说完的话哽在了喉中。
谢珏看一眼陈循:“你去找人,我来审问。”
“有劳。”
紧接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幅画像,眉目清冽:“可曾见过这位女子?”
锦歌坊内的管事嬷嬷走近来一看,一下子记起来,昨晚有位投奔而来的男子,带回来一位被迷晕的女子,正好长的一模一样。
她怕担上事端,矢口否认:“没见过。郎君不如去其他地方找找?”
“殿下!”
空旷的二楼,忽然响起陈循追逐的声音,接着又传来打翻花瓶的哐当声。
谢珏知道管事嬷嬷说了谎话,眼下不是计较的时候,淡淡一瞥后,快步跑了上去。
等到他冲进包厢的时候,里面已经不见人影。
陈循趴在窗前看着不远处逃跑的身影,扶着窗沿的手微微握紧。
“是萧凛。”
“可他不是在燕国吗?”谢珏记得燕王快要断气了,这样的紧要关头,他还来大魏做什么?难道就不怕再被抓起来?
陈循不想去思考他为何会出现在大魏,此刻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将殿下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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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的颠簸实在太折腾人了。
空青驾着马车想要从城门冲出去,奈何衙役们层层围守,根本没有逃离的机会。
他看向车内婆娑的身影,忍不住问:“主子,属下方才收到境内传出的消息,燕王昨夜吐血,宁妃又被王后急诏去了明瑟宫,情况恐怕不太妙。”
萧端守着燕王,王后监视着宁妃,就是怕他们母子有任何异动。
萧凛拳头默默紧握,想到如今进退两难的处境,莫名的感到烦躁。
“要宁妃?还是要本宫?”柳映梨靠在内壁上懒洋洋的问。
萧凛上翘的眼尾发红,轻飘飘道:“我说过,要带你回燕国。”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柳映梨而来。
原本只是打算见一见她,却在听到夜晚她呢喃着陈循的名字时,心中冷的像是裹了一层薄冰。
“你自己都没站稳脚跟,难道还能保护本宫不成?”
“我可以。”
“你不可以。”柳映梨抬眸,一动不动的凝视着他,平静的眼眸里清淡无痕,淡淡讥讽:“还是说,你打算将本宫带回去,囚起来?报复你曾经受到过的欺辱?”
萧凛望着她,眸色深沉,眉间凝着黑云:“你是这样想我的?”
“是。”
萧凛气的一拳头砸在内壁上。
察觉到他眼神里的固执,柳映梨偏过头,刻意移开视线。
空青又偏偏提起一句:“属下已经绕行很远了,还是不能出城门。主子,不如将嘉宁公主放下去吧?”
“好好驾你的车!”
冷不丁的挨了一句斥责,空青默默翻了个白眼。
萧凛掀帘打量着外面的情况,戒备森严,来来往往穿行的衙役正在检查每一辆马车。
他面色沉了沉。
“啊好痛。”
忽然,柳映梨捂住了心口,皱着的眉头看起来不舒服极了。
萧凛急忙问:“可是疫症还没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