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成看着近在咫尺的凤翔城。
喊道:“大帅下令,没有佯攻,全是总攻”
声浪未歇,于彦禄、孙义宝、阎兴春、崔伟四员大将已抱拳领命,身后的红色披风猎猎作响。
霎时间,绵延数里的阵列如黑潮涌动,旌旗蔽日,刀枪映天,战鼓声与将士们的嘶吼声交织成一片铁血洪流。
军中皆知,若论资历,于彦禄等宿将对蓝明泰升任军长或有微词,但对陈玉成这位\"英王\"化身,却是心悦诚服。
毕竟这位化名陈英的青年,曾以奇谋破江南、以胆魄震天国,虽年纪不过而立,却已淬炼出烈火般的将帅之魂。
此刻,第二军序列中,于彦禄的第二师、孙义宝的第三师、阎兴春的第四师、崔伟的第九师皆如铁锁连环,蓄势待发;而董志源麾下陈得德的第五师、杨文治的第六师、马正和的第八师,则已编入第一军作战序列,如猛虎伏翼,静候号令。
于彦禄凝视着比他年轻三十余岁的陈玉成,目光掠过对方眉间那道似曾相识的英王旧疤。
岁月在他自己脸上刻下沟壑,却在这年轻人眼中燃起更炽烈的烽火。
\"老了,老了...\"他暗自叹息,却陡然挺直脊梁。
转身望向身旁的于驴儿——这个继承了自己姓氏与勇名的儿子,他喉头滚动,郑重嘱托。
\"此战乃革新之局,亦是时代交替之机。大帅正值盛年,麾下蓝明泰、孙义宝、陈玉成、白炎虎皆虎狼之才,你须以血铸忠,成为其臂膀!\"
于驴儿攥紧腰间刀柄,陕西腔调迸出铿锵誓言:\"大!儿定不负第二师威名!\"
话音未落,他已策马冲出阵列,身后五百亲卫已经列阵。
于彦禄望着儿子背影,眸中既有期许,亦有隐忧——这凤翔城垣高若削铁,此番冲锋,岂是易事?
于驴儿所率亲卫步兵营到达城墙底下。
清军箭雨倾泻,却有革命军将士以盾牌结成铁壁,硬生生凿出一道血路。
城楼上,张兆栋见状,急令炮营轰击。
然而陈玉成早已算定此招,阎兴春的第四师炮兵营阵列早已潜伏山脊,此刻黑烟骤起,炮弹如流星逆射,将清军炮台炸成废墟。
张兆栋不幸被炸死。
城墙上,团勇们:“不好,大人被炸死了”
只见城墙上乱了起来,清军没了主帅,顿时军心大乱。
于驴儿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时机,大喝一声:“兄弟们,冲啊!”
亲卫营率先架起云梯,攀向城墙。
士兵们士气大振,如潮水般跟着向上冲。
于驴儿终于登上城墙,挥舞着大刀,左砍右杀。
(一般情况师长以上等指挥官是不会亲自带队冲锋的。)
身后其他步兵营趁机蚁附而上,云梯与城砖相撞,迸出火星万千。
崔伟第九师的骑兵却悄然绕至城东水门,以炸药轰开暗闸,河水倒灌入城,守军顿时阵脚大乱。
陈玉成立于帅旗下,冷观战局如弈棋。
忽见西城角火光骤亮,第三师派出敢死队竟然在挖掘的地道下埋了大量的火药,引爆炸药,而炸塌城墙。
时机已至,他猛然拔剑指向苍穹:\"全军出击!\"
霎时间,四师合力如洪峰决堤。
孙义宝第三师的刀阵率先撕开城防缺口,于彦禄的第二师则如铁锤碾入,将溃逃的清军踏作尘泥。
凤翔城头的龙旗终于倒下,取而代之的,是绣着刀斧赤色战旗——猎猎飘扬,如昭示着一个新时代的黎明。
然而,当陈玉成率众踏过城门残骸时,忽闻城内深处传来异动。
残存的清军竟集结衙署,以百姓为质,负隅顽抗。
陈玉成眉峰骤蹙,厉声下令:\"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随后,他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身旁的亲卫胡虎元身上。
胡虎元身材魁梧,一脸坚毅。
胡虎元就是他和乜代荣入陕时的那个少尉排长。
而如今则是他的警卫连上尉连长。
他压低声音,对胡虎元说道:“等会儿,不管是谁,只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一律无差别射杀,绝不能有丝毫的心软和犹豫。”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胡虎元的肩膀,仿佛是在给他传递一种坚定的力量。
陈玉成心里很清楚,傅昊一直以来都以仁爱之心治理军队,但他作为下属,绝不能有任何妇人之仁。
因为他深知,战争是残酷的,如果对敌人手下留情,那么将来清军就会更加肆无忌惮地利用百姓来威胁他们。
在陈玉成看来,只有自己的百姓才是真正的百姓,而其他的人,都是清廷的壮丁,团勇,不过是敌人的帮凶罢了。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下达了这个命令,决心用铁血手段来应对眼前的局势。
无差别射杀。
与此同时,一骑快马自后方疾驰而来,平凉急报!
驿卒自马背翻身而下仍高擎竹筒。
傅昊在凤翔城外数里处的大营内展开三封加急密信,蜡封上的湘军火漆印已因颠簸碎裂。
第一封竹简自东南而来,字迹潦草如刀刻:\"三月初,左宗棠诱降汤溪城守将彭禹兰,里应外合生擒太平军七将。龙游江畔,陈廷香血染清军刀锋,李国群束手就擒,金华守军望风溃逃!\"
第二封帛书浸透江潮气息:\"富阳江战,洋人炮船列阵如龙,左宗堂亲督中外联军,焚尽太平水师百舸。江面浮尸蔽日,赤旗尽没于浪涛......\"
第三封绢书:\"李鸿章率淮军进攻苏州!\"
第四封急报裹着西北风尘,墨迹未干:\"陕甘总督熙麟、都统恩麟率三万绿营,团勇抵平凉城十里外,旌旗蔽野,火器营列阵待攻!\"
傅昊抚掌长叹,烛火映得他眼底阴晴不定:\"太平军如今守城者孤守危垣,援军如盲人夜行,各自为战。各要塞形同散沙,反被湘军如庖丁解牛,步步蚕食。\"
他指尖划过左宗棠的战报,\"最可怖者,左宗堂竟以诡谋破坚城——诱降之策如毒藤缠树,彭禹兰之叛不过开端。前线主帅李尚扬亦遭逆将暗算,可见军心已溃如朽堤。此人若将分化之术用在我等身上......须得早作绸缪!\"
他掷信于案,舆图上的杭嘉湖三州府已被朱笔圈成孤岛,曾国荃、李鸿章、左宗棠、都兴阿的兵马如四头恶蛟,正自四方合围。
\"天国气数,看来真要尽于此隅了。\"
傅昊忽又展颜冷笑,望向平凉方向,\"熙麟那老朽携的三万人马,若穆生花、马正和、杨文治这几柄刀都拦不住......本帅麾下,也该换换血了!\"